1,詭妻(1 / 2)

我叫徐起,是一名法醫。

和死人打交道總會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其中有些聽上去確實挺難讓那人相信。

譬如。

我解刨了自己的妻子?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嗬嗬,諷刺的是,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

但這事就的確發生在我身上。

畢業那年我到醫院實習,一幹就是三年,平時都是替患者或死者驗傷以及驗明死因。

那天醫院裏來了一個特殊的患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患有特別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唯一的治療手段就是心髒移植手術。

剛好有一個車禍中去世的女人被送到醫院了,血液配對成功,也就是說可以進行心髒移植手術。

事關重大。

移植手術由院長親自主刀,讓我對這個車禍中喪生的女人進行解剖取出心髒。

那天是下午,下起蒙蒙小雨。

我印象很深。

因為這是一場非常憂傷的雨。

走進處置室裏時,死去的女人就躺在處置室冰冷的處置台上。

她當時穿著一件白色染血的素裙,讓我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朦朧感,就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我駕輕就熟地脫去她的衣服,當她一呈現在我麵前時我竟然有些不忍下刀。

在醫院做驗傷工作三年,我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身體。

長腿。

細腰。

水嫩白皙,沒有一點贅肉。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竟會車禍殞命,真是可惜。

“徐醫生,沒時間了。”旁邊的護士提醒我。

“嗯。”接過鋒利冰冷的手術刀,開始解剖,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感籠罩。

解剖過無數的屍體,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剪刀。”

……

“鉗子。”

……

“止血夾,還有容器。”

……

突然。

額前劃過一滴汗,我噤若寒蟬。

她的腹腔被我完整打開,我驚呆了,她的心髒竟在緩慢跳動著。

是活的!?

因為心跳和呼吸都很微弱,所以我之前沒有察覺到。

我取下罩在她頭上的黑布,看到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帶著一絲的眷戀和驚恐,正戀戀不舍地看著我的臉,就好像我會成為她的救星一樣。

我嚇得身子一怔。

不是說她已經死在車禍裏嗎,怎麼會突然活了過來!?

我給張主任打了一個電話。

“張主任,你必須得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急得滿頭都是汗,解剖這麼多年,活體解剖還是第一次。

“現在情況緊急,你立馬把心髒給我取出來,如果你不行那就換別人上。”已經在手術室裏準備好進行移植手術的張主任衝著我大叫。

我沉默了。

“你行不行?”

我很艱難地回了一個“行”字。

我重新走到冰冷的處置台前,“注入營養液……”

再去看她的臉時,我看到的竟是一個安詳的笑容。

她的眼就像是流淚的星,我一時憐憫就將她眼角的淚拭去。

“渴……”

她的聲音非常的微弱,惹人心疼。

“給她水。”

護士愕然地看著我,像是被我嚇到了似的。

她馬上就要死了,如果連這點心願都不能滿足的話,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護士無動於衷,我親自給她喂了一點水喝,也近距離看到她深藍色的眼仁,就像是浩瀚的深藍星河一樣。

境地兩難。

下手她會立即死去,不下手等待心髒移植的姑娘就會失去生命,孰輕孰重,拿捏了很久,我終於握起異常沉重的剪刀,下了手。

當她的心髒停止跳動時,我突然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劊子手。

手術結束我沒有覺得如釋重負,一種愧疚感刹那間將我壓垮。

在眾多醫護人員的護送下,心髒被送到了手術室裏。

冰冷的處置室裏就隻剩下我自己。

黑色的布還罩在她的臉上,我和渴望能再看一次那雙漂亮的眼仁,但是我卻沒有勇氣將其摘下。

因為我的拖延心髒移植手術險些無法正常進行,所以院長和主任對我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教育。

我很憤慨。

“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她是一個活人!?”坐在院長辦公室裏,接受著批評的我終於學會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