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霞飛路88號。

這是一棟民國時期留下來的老別墅,很名貴,卻透著一股森森之氣,毫無生機。盡管門前庭院裏是一大片玫瑰園,大門和牆壁上爬滿了騰類植物。

二十歲的易蘇蘇就住在這個“牢籠”裏,過著沒有靈魂的“金絲雀”生活,盡管包養她的男人身價不菲、器宇不凡,還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沒什麼能激活她已死的心。

一年前,易蘇蘇和刻骨銘心的初戀——林鹿遭遇一場火災,生死關頭她被林鹿從熊熊大火裏推出來,最後眼睜睜看著愛人葬身火海……

沒人知道那場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包括易蘇蘇。

那天後她像個幽魂一樣在城市裏流浪,唯一的精神支柱林鹿也走了,她活著也沒意思。最後她走向大海,去天堂找她的愛人……

可老天卻總是不讓她如願!

也不知在大海裏漂流了多久,她被一艘遊艇的主人所救。睜開眼時,她躺在遊艇的甲板上,一位冷峻高大的中年男人左擁右抱幾個比基尼美女,嘲笑的看著她。

她不認識這男人,可男人卻看上了她。

那之後,她就做了男人的金絲雀,從此再也沒人看她笑過,包括“圈養”她的這個富豪男人。

她知道男人是花心大少,也知道日子一長就會厭倦她。但她不在乎,她活著就是一個軀體,隻不過現在她已沒有去死的勇氣……她是金絲雀,變髒了,死後不會上天堂,見不著她的小鹿。

她想,活著還能抬頭看看天,或許天堂裏的小鹿會在白雲裏露出他清澈溫暖的笑容;但如果死了,她就隻能在地獄裏無邊的暗夜中,連幻想都沒資格擁有。

“小鹿,你還好嗎?”

易蘇蘇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趴在窗沿上,抬眼看天,喃喃自語說著這句話。

包養她的男人,很長很長時間才會來一次。

她習慣了孤獨,直到某天在酒吧裏偶遇一個謎一樣的美少年。

昏暗的燈光下,他是那麼唯美,就像她的小鹿。清澈的憂傷,幹淨得像一張白紙;星星般的瞳孔裏總有一潭湖水;果凍般粉嘟嘟的唇讓她立馬有吻上去的衝動。

四目碰撞的那一刻,易蘇蘇的心立馬有了溫度。

隔著一個吧台,他們就那樣互相凝視著。淚眼中,她腦海裏竟言不由衷湧上一首詩句: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她就那樣含淚呆呆凝視著他,直到他走過來,從背後輕輕抱住她的腰,將下顎溫柔的擱在她香肩上……

她沒拒絕,這懷抱、這氣息,好熟悉!

“蘇蘇姐,小鹿回來了。”他在她耳根邊輕聲呢喃道。

她的心狠狠一震!

……

沙發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易蘇蘇的思緒,卻沒驚動她。盡管那是她的親生孩子,才剛出月子。

孩子生下來後她就沒管過,甚至都沒看過幾眼,都是保姆在帶。一個多月換過八個保姆,每一個都受不了她的臭脾氣。上任保姆三天前才辭職,這三天易蘇蘇僅僅隻是給孩子換過兩次紙尿褲,要不是孩子拉粑粑臭不得行了,易蘇蘇根本不會看他一眼。

她知道自己不管,孩子也不會餓著。因為每次孩子餓得大哭之際,都會有一隻黑貓叼著奶瓶從外麵竄進來,跳到沙發上給他喂奶。

孩子吃飽了,黑貓還會蹲在旁邊嚶嚶叫著,給他唱催眠曲哄他睡覺。

她知道自己不配做母親,也從沒想過做母親,生下這個孩子隻為報複,報複那個該死的騙子,那個盜夢的少年,那個偷愛的自大狂!

同時,她也知自己是為了逼出那個躲在暗處的“幽靈”!

此時,一如既往是黑貓在給孩子喂奶,她知道黑貓是那騙子的寵物,也叫蘇蘇。

而她仍舊趴在窗邊,看著別墅後麵居民樓裏的某個窗口,喃喃自語著,“小鹿,你在哪裏?”

直到身後門口一個憤怒的男聲傳來……

“易蘇蘇,你特麼有病啊?有你這樣當媽的?!”

是吳家帝少吳晗!

她知道,但她已不屑於再回頭,仍舊一動不動,就好像根本沒人進來一樣。

吳晗氣急敗壞,但也沒空和這女人一般見識,他箭步走到沙發邊,將兒子細心嗬護的安頓好……

“易蘇蘇,小爺最後問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無動於衷。

“說話啊!你他麼聾了?!”吳晗咆哮。

“……”依舊沒反應。

“好!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日後別後悔!”

說完,他帶著兒子離去,貓貓跟在身後。

待他們的身影遠離,她才喃喃自語了一句,“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遇上你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