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裏,被劈劈啪啪的聲音吵醒好,雅顏本來就陰鬱的心情更加不好。

為昨天相親的事情跟父母爭辯幾句。過了二十六歲又剛丟了工作的已經很倒黴好不好。為什麼連相親的時候,還要給介紹那種人渣。

有時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雅顏媽已經念叨到什麼最近菜價又漲了,家裏盆子又被摔了。那個盆子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用了十幾年也沒舍得扔的老古董。隔壁王大媽上星期借了袋鹽到現在也不還,那去找她要回來就是,這麼碎碎念還不是沒用。

這麼不斷念叨,雅顏哪裏還睡得著,不就是怕她賴在家裏白吃白喝。

隻能起來,她邊整理床鋪邊考慮今天要不要躲到哪裏去?可是大學時的同學大部分都去別的城市發展,要不然也多是成家立業。況且人家說不定還要上班呢!

啊!好煩噢!

要是能找個地方,再也不用為這些事情煩惱就好了,管它是天堂還是地獄,隻要能擺脫現在的一切。

“真是的,大冷的天非要吃什麼灌血腸。快點起來給你爸弄好飯菜,要是遇上天氣不好我明天才回來。這麼大的人,從來都不讓人省心。你方阿姨介紹的多好的相親人選,雖然人家結過兩次婚,可有房子有車子。結了婚你隻要快點給人生個孩子,還不是什麼都是你的了。真不知你腦子裏想些什麼,反正家裏沒錢給你買房,想都不用想。”雅顏媽邊念叨邊擰著個包出了門,嘴巴裏抱怨女兒卻為了兒子不辭辛苦的去幾十裏外的鄉下雅顏的姑媽家裏。隻有那裏自家殺年豬的人家才會灌血腸。包裏肯定是小孩子玩具和昨天雅顏特意買回來給雅顏爸的兩包糕點跟餅幹。大姑媽結婚早,有兩個兒子,如今最小的孫子都七八歲大了。

等到聽到哐當關門的聲音響起,雅顏看看時間也不過早上六點過十分。

算了,起都起來了。

去洗漱時,她發現牙膏都擠得隻剩下牙膏皮,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以前父母不這麼斤斤計較,隻不過龍鳳胎弟弟雅俊在大學裏談了個女朋友。去年放寒假時把那個女孩子帶回來,小女生模樣俏麗,嘴巴也很甜 ,開始時很是討人喜歡。

在家裏隻住了兩天,小女生說要去找朋友玩,一去不回。後來才發短信給雅俊,一句話慨括就是——必須要有套房子,以後結婚分出去單過。免得一大家子人擠在六十平方的小房子裏,跟雞籠子似得,不然分手。

雅顏家的確不大,典型的兩室一廳的格局。以前一直是父母住大房間,雅俊住小房間,雅顏隻能住小房間延伸出去的陽台,大小剛剛夠放個鋼絲床。不過雅顏連鋼絲床都沒有,雅顏爸搬回來學校淘汰的文件櫃打倒平放著,雅顏各個季節的換洗衣服什麼的擱在裏麵。每次拿衣物得把棉被墊褥全部抱開。陽台雖然用鋁合金跟玻璃封了,不過當西曬,夏天熱,冬天冷。

後來雅俊支支吾吾把這話給父母說了,雅顏媽氣得大鬧一場。最後還不是敵不過兒子眼裏心裏隻有那姓蘇的妖精。當然雅顏媽原話是兒子鬼迷心竅,被個假模假樣的狐狸精給洗腦,小小年紀就作妖作怪,簡直是蘇妲己轉世。為了給兒子掙麵子,他們隻得咬牙拿出多年積蓄,差不多十八萬付首付,在雅俊目前學習工作的城市裏按揭了一套價值六十多萬的八十平方的房子。另外每個月得還貸三千五百塊,為期十五年。雅俊是在讀碩士生,眼下剛剛在一家公司實習不到四個月,隻拿實習工資。

跟大部分年輕人一樣——

一切靠父母。

雅顏爸以前不過是小學的美術老師,已經退休好多年,退休金四千零點統統交給雅顏媽。平常每星期六星期天去以前教的學生,開的什麼美術興趣班教小朋友塗鴉,每周四節課一百二十塊,一個月不到五百塊的外快算是他自己的零花錢,由他自己自由支配。最近卻托人找了個在寫字樓守夜的臨時工,一千二一個月,其他統統不管,時間從晚上八點到早上六點。而這一切隻是為了房子,到老還成了房奴。

雅顏媽以前有工作單位,不過後來工廠改製時下崗了,沒了固定收入。跟著幾個小姐妹當了十幾年鍾點工,起早貪黑的好容易把兒女們養大了,不用操心太多。

他們老兩口清閑下來不到三年,現在不得不又開始起早貪黑,省吃儉用的日子。

如今年級大了當鍾點工吃不消,雅顏媽在小姐妹們的指點下批發些小玩具,每天晚上去廣場販賣。有時運氣好的話一天可以賺上五六十塊的純利潤。

雅顏大學學的是美工,畢業後找了家雜誌社一待就是三年多。本來她已經有希望提職的,沒想到老板半個月前突然決定把雜誌社賣了,移民去什麼澳大利亞。新老板來了後帶有自己的一班人馬。雅顏雖然在留下的人員名單裏卻是暫定當後勤部門的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