筏晚舟的心傷痕累累,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上沅救自己會是因為天界法度。
她現在明明頂著的是林嬋的臉,而林嬋此人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上沅又不是不知,為何卻還要偏袒她呢!
筏晚舟眸子裏泛起一股冷意,喃喃道:“他偏袒的不是林嬋而是他一直守護的天界法度。”
想到此處她不禁覺得可笑,天界法度隻對天界人寬容,從不曾對妖界或者人間留過半分情麵。
她要的法正,絕對不是這樣。
暮色四合,天邊泛起點點星子,妖界的夜晚比天界的夜晚不止喧鬧多少倍,各種小蟲爬在樹枝上興奮地鳴叫,還有閃著光兒的螢火蟲在肆意地飛舞,這才是夏夜該有的模樣,天界的夜晚靜得出奇幾乎無人言語,除了有華燈宴會時才有絲竹之音,否則其它時刻都像死了一樣的沉寂。
筏晚舟來到上次替筏一複活的那個隱秘山洞,卻發現空無一人,就連仙體都已經不在了。
正當她萬分焦急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來,“晚晚,你回來了是麼?”
聞言她轉過身去,看著筏一正站在自己的麵前,眼淚唰唰地就飛奔了出來……
這一瞬,她的大腦空白,幾乎是喪失了言語功能,隻靜靜地站在那兒任由眼淚在飛舞。
筏一順著哭聲慢慢走到筏晚舟的麵前,然後輕輕摟她入懷,一邊撫摸著她柔軟的秀發一邊溫柔安慰道:“晚晚莫哭,哥哥不是沒事了嘛!”
筏晚舟抽個不停,一時之間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便緊緊地抱著筏一生怕他突然又消失不見。
半晌之後,她才鬆開筏一的懷抱,可令她吃驚的是筏一的眼睛空洞無神,一雙墨綠色的眼珠竟連轉也不轉。
她將手放在筏一的眼前探了探,可他的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哥哥……你看不見了麼?”筏晚舟頓時哽咽到說不清楚話,她捂著臉眼淚便從指縫中蹦了出來。
筏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道:“本質的東西不需要用眼睛看,況且我還有你。”
筏晚舟再次抱住他,哭得像一個孩子,嘴裏不停地嗚咽,她原以為筏一複活會如正常人一樣,沒想到眼睛居然看不見。
她深刻記得筏一將眼睛給了她,讓她得以看世界萬物領略山川河流狀貌,可這世界萬物無論多麼綺麗絢爛,她都不想要了。
“哥哥,對不起……”她爬在上沅的肩頭小聲道,濃濃鼻息的抽涕聲聽得筏一心頭酸脹。
“哥哥不需要你說對不起,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小公主。”筏一語氣格外溫柔,像輕風一般柔軟。
他伸手摸了摸筏晚舟的小臉,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可卻發現她的樣貌已經大不一樣了。
“晚晚你的臉是怎麼了?”
筏晚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她厭惡至極,若不是林嬋欺負自己那時法力底下,又怎麼可能強迫得了她實行換臉之術。
半晌筏晚舟還沒答話,筏一便著急起來,“晚晚你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和哥哥說。”
月色明朗,夏夜的涼風吹幹了筏晚舟眼角的淚水,她舔了舔唇目光裏散發著陰狠冷戾,“晚晚沒有受什麼委屈,如今不過是被惡人暗算,換了一張臉而已。”頓了頓又故作打趣道:“這張臉比之前的那張更好看哦!”
筏一知道這是她在逞強,心裏難過極了,“晚晚你受的委屈,哥哥一定替你討回來。”
筏晚舟依偎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許是哭的累了不過片刻便昏沉沉地睡著了。
月色如水灑在筏一的眸子上,他的秀發如黑色絲綢緞麵一般烏黑順滑,高挺的鼻梁將他側顏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在月色的襯托下如同一個風發意氣的少年。
少年模樣的外表下,心早已是滿目瘡痍。他平靜地坐在石凳上,感受筏晚舟淺淺的呼吸聲,心才真正的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