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白羽被花犯打了。鼻青臉腫的。
每一代莊主繼任,孔雀山莊總會人丁銳減,來遞簽子的金主卻沒少,顯得山莊裏人手不夠,有些捉襟見肘,身為莊主,見家裏殺手不和睦,隻得出麵調停。
年九瓏一臉操心地踹開門,白羽正在榻上趴著,捧著個小茶杯,見年九瓏過來,慢騰騰抬眼瞧他:“您怎個來了嘛。”
“我看看你別被打殘了啊。”年九瓏沒好氣地往床邊一靠,“你幹嘛了他揍你。”
“我偷看他小時候了,你曉得的,我什麼都看得到。”白羽滋溜了一口茶水,“他不給我看,還捶扁了我。”
年九瓏愣了一下,“以前的事也看得見嗎。”
“是滴呦。”白羽慢悠悠問,“莊主想不想看看雁璉呀?”
“……”年九瓏舔了舔嘴唇猶豫。
“他不會生氣滴,他脾氣那麼好,又喜歡你,而且還是被壓的那個……”
“嗯?”
“當我沒說。”白羽悠哉道,“十兩黃金一次,算帶病工作嘞。”
年九瓏:“去賬上取……”
白羽把小茶杯遞給年九瓏喝了,揣著手爬起來在他耳邊念了幾句。
腦海裏一片模糊,不知何時已入夢,又不知何時清醒,早已立於一陌生之處。
年九瓏四處看了看,周圍是陌生的街巷,匆匆的行人路過一臉茫然站在道路之中的年九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匆匆走了。
白羽的聲音憑空在耳邊響起:“他們都能摸到你看見你,就和夢裏一樣。”
“雁璉在哪?”年九瓏問。
“隨便走走,會找到的。”
年九瓏隻得漫無目的地在街巷裏亂轉,隻聽不遠處的小院裏傳來踢打罵聲,年九瓏微微抬眼望過去,那是個富戶家的小院,有個管家正拿著手指粗的柳枝狠狠抽打地上蜷縮成一小團的孩子。
那小孩默默抱著腿挨打,一聲不吭,偶爾嗚咽一聲,管家便打得更狠,罵道,“再哭,打到你不哭。”
小孩嚇得不敢再出聲,又爬不起來,身上破麻布的衣裳已經扯了幾處,身上都是被柳枝抽出的傷痕。
年九瓏麵無表情看著,轉身要走。他早對這事麻木了。
可那小孩掙紮著抬起頭時,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上杏眼水光朦朧,輕輕咬著嘴唇。
“……三哥?是他嗎?”年九瓏看著那孩子不敢確定,怔然看著他,直到管家又一柳枝抽下去,啪的一聲脆響。
“小兔崽子,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哪有你說不幹的份?”管家氣得吹胡子瞪眼,腳下的小男孩也就五六歲大,柳條抽下去毫不留情。
雁璉緊閉著眼睛,哭也不敢哭,逃也逃不走,抱腿縮成一團,柳條劈啪抽在小身子上,痛得一抽一抽,咬著嘴唇不敢出聲。
管家又一揚手,手腕忽地被攥住,攥得骨頭縫咯咯生疼,手不由得一鬆,柳條落在地上,牙縫裏擠出一聲慘叫,“啊!”
年九瓏攥著那管家的手腕狠狠一扔,一把將人掀了出去,趕緊半跪在地上去抱那小孩。
雁璉渾身發抖掙紮著往別處爬,回頭看年九瓏,眼神驚懼惶恐,連連搖頭求他放過自己,嘴唇顫抖,不敢出聲。
“快過來寶貝。”年九瓏緊皺著眉,半跪著膝行跟著小孩,拽住他拖在後邊的小腳,拽進自己懷裏緊緊抱著,手掌在他小後背上顯得大了不少,輕輕安撫著,“寶貝,不怕了不怕了,我在這呢。”
雁璉滿臉恐懼地看著年九瓏,渾身抖個不停,嘴唇張了張,沒出聲,渾身僵硬得厲害。年九瓏抬手去摸他的額頭臉頰,雁璉害怕地閉上眼縮得更小,怕他要打自己。
年九瓏緊緊把這小孩攏進懷裏,大手捧著他的臉,貼到自己肩窩,嘴唇貼在他額頭上,盡量溫柔地哄慰,“乖,別怕我。”
雁璉仍在發抖,輕輕抓住年九瓏的衣襟,眼淚在大眼睛裏打轉兒,就是不敢讓它流下來,也不敢看年九瓏,小心地靠在他肩窩。
那種紮心的心疼讓年九瓏痛苦不堪。
等到懷裏的小孩子漸漸放鬆了些,年九瓏才抱他站起來,咬著牙走到摔得丟了半條命、靠在牆角動彈不得的管家麵前,蹲到他麵前,一把攥住他脖頸,惡狠狠道,“你他媽對我媳婦幹什麼了啊!”
右手用力一擰,那管家直接斷了氣。
年九瓏把小孩重新托了托抱著,嘴唇貼著他臉頰安慰,“寶貝,好了沒事了不怕了,跟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