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沛才坐下來,端起哥窯的茶杯,正要抿一口大紅袍,大丫頭冬卿便進了來:“大小姐,明建院打起來了。”
長沛還沒說話,依偎在長沛身邊跟著母親東郭氏打梅花絡子的小妹長潤便撅著嘴,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句:“丫頭打架的事便不要來說了,白打擾我們。”
冬卿笑道:“若真是丫頭打架,倒真不敢來告訴——明建院的大姨娘和明遠院的四姨娘打起來了,現在兩個人都披頭散發。奴婢已經讓兩個媽媽拉住了,等著夫人和大小姐去發落。”
“發落什麼?”長沛狹長的眼兒微微一斜,帶著冷意,“大姨娘的年歲比母親還大些,如此不守規矩,打發出去便完了,免得空給府裏留笑話。”
長沛看大姨娘不爽很久了,前世大姨娘也是行事不周,若非她,父親前世也不會被人參一本……
大姨娘是留不得的,無勇無謀,隻會打雞罵狗、胡攪蠻纏,家裏的攪屎棍,長沛早晚是要把她逐出去的,不如就趁現在……
長沛話音剛落,東郭氏便反對了她的提議:“不許胡說,好歹她是若哥兒的生母,你這話傳進你父親耳朵裏,你又要被他責罵,可不是惹娘心疼?”
長沛不語。
娘就是心太善,才縱容了大姨娘母子三人坐大。
東郭氏起身,把長潤推進乳母懷裏:“行啦,我去走一趟。大姨娘是不好,四姨娘也不是什麼善茬,鬧這麼大,不過就是為了讓我出麵。”
“所以娘更不能去了,”長沛篤定地說,“這次第應該讓我去,即使我有什麼不對的,娘也能收拾好,對麼?”
東郭氏不好再拒絕,她一向沒主意,夫君、長子和長女就是她的依靠。
長沛起身便走,長潤要跟著,東郭氏本是不肯,長沛卻不反對:“長潤也八歲了,應當學學,我可是六歲便在外頭幫哥哥和爹了。”
東郭氏讓自己身邊的二等丫頭花駐跟著,隨時報告情況。
長沛不在意,這次第她一定要打發一個人出去,不是大姨娘就是四姨娘,若是大姨娘甚好,若是四姨娘也是殺雞儆猴,不讓大姨娘像前世一般,毫無顧忌、開始做壞事,給人留下把柄。
長沛跨入明建院的時候,大姨娘罵街的聲音估計能傳到鄰居家去:“哭什麼哭?等主母來了,看她不撕了你的嘴!小蹄子沒本事的浪蕩人,不過會彈一手琵琶,便在我麵前猖狂……”
長沛人未到語先聞:“掌嘴!”
媽媽得令,兩巴掌下去,大姨娘捂著臉,氣焰小了很多,但仍舊不滿:“大小姐這般落奴婢的麵子,若是老爺知道了……”
長沛眉頭一皺,再說:“掌嘴!”
媽媽又是幾巴掌,大姨娘開始坐在地上拍大腿:“老爺您來看看奴婢,奴婢快給大小姐打死了哇!”
長沛坐下,淡定地喝了茶:“你再多嚎一句,我便真的把你打死。想來隻是多二十兩銀子的棺材錢,明建院空出來,還能再讓爹爹迎一個進來。”
大姨娘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冷笑道:“奴婢可是若哥兒的生母,大小姐打狗還得看主人。”
長沛不禁笑出聲:“是若哥兒重要還是我大哥重要你用你的膝蓋想一想。再說,若哥兒讀書不成、武藝還不精,做生意又不如三哥,而且他在外做的勾當若是讓爹知道了,你說他會怎麼處置若哥兒?”
大姨娘牙齒一咬,默不作聲。
長沛知道,現在還沒到動大姨娘的時候,若哥兒在,大姨娘便倒不了,但是不給教訓是不行的。
長沛施施然起身,明建院那股子小家子氣她受不了:“大姨娘沒事便在院裏抄抄經書,也認得人生的囫圇道理,免得見天出來丟人。至於四姨娘,不在你的明遠院呆著,逾越到這裏來撒野,若非念著沁娘,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放肆?”
四姨娘本就膽小,這下更是認慫,連連討饒。本來她就是一個長得不起眼的洗腳丫頭,李嘉澍吃多了酒,四姨娘又坐床喜,這才有的長沁,母女倆都是不受重視的人,這次第肯定是背後有人搗鼓,至於搗鼓的人是誰,那就得去問問二姨娘了。
長沛發狠:“四姨娘沒事就別出來了,沁妹身體不好,離不開人。”言訖,長沛便帶著長潤離開了。
大姨娘動不得,四姨娘就判了無期,打壓了大姨娘,同時也給挑唆四姨娘的人斷了一枚棋子。
長沛歎口氣,就算是重生一次,想清除後院這些業障也是難。
長潤抱著長沛:“給姐姐抱抱,姐姐不皺眉。”
長沛低頭看著可愛的妹妹,勾起微笑。誰能想到這麼一個貼心可愛的妹妹,在前世結局會是那般呢?都是因為自己的疏漏,才使得妹妹淒苦,重活一世,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珍視的人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