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樹葉綠了又黃,一場大風雨過後,空氣格外的的清晰。
攝政王爺和小世子受傷了,這狩獵大會也提前結束了。所有的人一路迢迢往回走去,比起來時的興高采烈,走的時候,每個人看起來都是 沒精打采,疲憊不堪。
“陽兒,姐姐一定會想辦法醫治好你的腿。”
雲府中,她推著輪椅。輪椅上的孩子,一臉的平靜。一顆淚痣,在他狹長而又清澈的眼眸下麵,愈發的顯得清俊秀氣。
“無妨。”
他卻揚起一張臉,輕聲道。
“三年前,真正的聖旨,原本該是五皇子繼承王位。可當今陛下,也就是三皇子,聯合南陽王,弑父殺君,謀害先皇。
又假傳聖旨,聯合陌冷疏,當上了皇上。攝政王爺至今,該以為那張冊封三皇子為帝的聖旨,是先皇寫的吧。
攝政王爺恨南陽王,是因為他以為是南陽王害死先皇。
卻不料,南陽王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平靜的道來,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是怎樣的一場驚濤駭浪。
雲清梔愣愣的看著他,眼神中是不可置信。
“陽兒,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她詢問道。
“三年前南陽王叛變,父親以死和他同歸於盡,不過是因為皇上怕秘密泄露。以此堵住了南陽王的嘴,也讓這件事情的參與者同時消失。
一箭雙雕,好計謀。”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其實這些話從一個七歲大小的孩子口中說出來,卻著實讓人覺得,細思極恐。
“冷疏哥哥的父母知道真相,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選擇隨先皇而死。將兵權交給冷疏哥哥,卻沒有說出這個秘密。
老王爺和王妃留下的信,是讓攝政王爺追隨先皇的遺願,而不是現在這個皇帝。
他卻誤會了。
不知道他倘若知道真相,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雲清陽依舊是平靜的說著,就像是敘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院子裏的芙蓉花開的正好,雪白的顏色,純淨一片。
這一年,年幼的雲清陽,與雲清梔,說出了一個可撼動天地的秘密。
“這……這些誰告訴你的?”
雲清梔卻還是一臉不敢置信,驚恐的問道。
這件事情,如此之隱晦。除了這件事情的參與者,是斷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的。
但是,卻從一個,與這件事情毫無相關的,七歲的孩子口中說了出來。
這不得不讓她覺得驚慌。
“姐姐不必擔憂,我隻不過是看了父親留下的信。
那封信我已經燒掉了,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他寬慰般的眼神,直直的看向雲清梔。
而雲清梔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起來了。
這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就這般從一個孩子的口中道了出來,讓她猝不及防。
正是芙蓉帳暖長安好時節,八月的風和八月的長安,總是讓人覺得最是美好。
這一日,才不過晌午。烈日當頭,一向不登長安殿的攝政王爺,卻頭一次的破了一個例。
他踩著祥南梯直上,如此傲冷的一個人,筆直的跪在大殿之上。
龍椅上的男子一身正黃色龍袍,龍傲翔於九天,有直上雲霄之勢。
他目光溫和,卻一樣的執拗。
兩人就這般,一上一下,目光對視著。
遲遲,沒有人說話。
外麵的風吹得很大,祥南梯因為烈日的折射,浮現出如同玫瑰般的,暗暗的紅色。
一切,風平浪靜。
“攝政王爺,可否再說一遍?”
他有些威脅式的語氣,仿佛恨鐵不成鋼般,再一次執拗的說道。
“臣說,臣陌冷疏,願娶雲親王之女雲清梔為王妃,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違背此諾言。”
大殿之上,那人眉宇間,化不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