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偕陸清禾歸寧那一日,杜家備下一桌豐盛的歸寧宴,用以宴請姑爺。
宴席設在小花園,杜家還將江南最負盛名的戲班子請了來唱戲,杜諫之陪女婿飲酒,不留意,便喝得有些多了,竟將唐氏懷有身孕的事兒抖落出來。
才一月有餘,按照規矩,是要三緘其口的。
杜嫣一愣,忽而聯想起母親在桌上都沒用幾口就被扶下去歇息了,她還關切地問過母親是否身體不適,但母親眼神躲閃,麵色漲紅,隻連說無大礙。
恍然大悟後,杜嫣心中滿是對上蒼的感激。
有了瀾哥兒,若再來一個哥兒或姐兒,將來能夠替自己承歡膝下,杜嫣便少出許多擔憂了。
陸清禾見況,在杜嫣耳邊低語,“我們也得加把勁兒了,早日生出一個哥兒,還能有個年歲相同的舅舅或姨娘作伴。”
“去,你這不正經的。”杜嫣啐他一口。
杜諫之見女兒女婿感情賽蜜,不比自己同妻子差,當下便寬心許多。雖不知他們在聊些什麼,但也跟著樂嗬起來。
宴席上,翁婿、父女之間皆其樂融融。
夜間。
按祖製,女婿歸寧留住,和妻子不同宿一室,如此,才不會對妻子娘家的人造成衝撞,也為了能夠讓妻子與母親好好說些體己話。
杜嫣已是多年沒能和母親睡在一起,因此,她分外珍惜。
換上簇新又曬得軟和的裏衣,杜嫣蜷在母親身邊,嗅著自唐氏身上散出的幽香,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侯府上下都認識全了嗎?莊子、鋪子都瞧過了嗎?”唐氏滿不放心地問。
“母親。”杜嫣撒嬌,“別人家的母親都會問女兒嫁去別家,過得如意不如意,夫婿對自己好不好,婆母有沒有為難自己,您倒好,先問起這些了。”
唐氏失笑,望著杜嫣眼角眉梢媚意橫生,又看她近日似乎圓潤了些,“一個人過得好不好,是能從麵上瞧出大概的。”
杜嫣不置可否,鑽入唐氏懷中。
唐氏溫柔說道:“小侯爺是個難得的好兒郎,他定會對你體貼,事事周全。娘是希望你能持家有道,贏個好名聲,好的名聲,對女人太重要了。”
“我知道了,娘教我的,施恩自薄而厚,施威自嚴而寬,我都記得呢。”杜嫣軟軟地應道。
“那便好。”唐氏輕拍她臂膀,像小時候一樣,哄她入睡。
次日。
杜諫之包了遊船,一家人沿著河岸出遊。
江南的春天來得早,溫軟柔媚的雨絲,讓地麵升起薄霧,將兩岸的茶肆酒駕包裹其中,給人恍惚朦朧的錯覺,仿若置身仙境。
杜嫣倚在船欄邊,緊緊靠著陸清禾。她對水有著天然的恐懼,但又迷戀江南獨有的這股濕潤空氣,與兩岸癡絕風景。
“起風了,要不要進去?”陸清禾問道。
杜嫣搖搖頭,有些傷感地說道:“這樣的風景,看一寸,便少一寸。”
陸清禾了然一笑,將自己的氅衣解下,為她披上,又將她圈入懷中,低語道:“我們以後,每年春天都回來一次,小住十天半個月,以解你相思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