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重商,韓國親武,隋國喜文,田國務桑,陳國遊牧,唯獨吳國似乎包羅萬象,剛柔並濟文武雙治,正如三色堇和龜背竹在這兒都能自在生長,百家姓在這兒都受平等對待。這可能與它地處中原息息相關,可也正因如此吳國自開創以來雖經七世並無衰敗,反而在吳惠王靖泱的掌權下日益強盛。
但是,在這邊百花齊鳴的沃土上卻難見蘭花的蹤跡,不賞蘭花不種蘭花已是近五年來吳國不成文的規定了,遍是野外偶爾有一兩株生命力頑強的蘭花自顧生長,但隻要一經發現就會立馬被連根除去;正如,婁姓在這兒是大忌,原本的婁氏大族,五年前一夕間消於無痕。但是雲曦公主居住的雅馨殿內卻遍是蘭花,四季都飄著淡淡的蘭花香氣……
雲曦本是先王王弟禹王獨女,禹王守衛邊疆戰死殺場王妃剛烈殉情時留下年僅六歲的雲曦,先王感念禹王夫婦伉儷情深為國捐軀,遂將雲曦接入宮中寄於王後宮中撫養,視為己出,著公主待遇,雲曦自小聰明伶俐乖巧可愛深得先王王後喜愛,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忘了她原本的君主身份。
時至四月,天氣逐漸回暖,可是一陣微風吹過還是有一絲的寒意,練圍場的四周種滿了櫻花,正開的爛漫,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偌大的場圍中央隻站在一男一女。男子束著發髻,戴著金冠,發尾處用紫玉收尾,穿著金絲暗花織繡而成的華服,腰間係著整塊青玉雕刻而成的雙魚珮,披著白色的輕裘披風,濃眉劍眼,看樣子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眼中總是流露出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深沉,他就是吳國之主靖泱,站在他身旁不遠處請安的正是雲曦。
靖泱已許久沒有見到雲曦,見到雲曦後臉上不禁露出喜悅之情,可是見雲曦隻穿一件單衫又輕聲責備道:“雖是入春了,可是這天氣到底還沒有完全回暖,怎麼隻穿一件單衫呢?”說罷,就將肩上的披風取了下來,緩步走向雲曦,想要給她披上。
雲曦隻是冷冷地看了看靖泱,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輕輕推開了靖泱的手,微微作揖回到:“臣妹初回宮,還要去向母後請安,若王兄無他事吩咐,臣妹就先行告退了。”
雲曦袖口處那朵精致的蘭花落在了靖泱的眼中,靖泱微微蹙眉,略感悲傷,聲音也顯得有些低沉,他看著雲曦那冰冷的臉頰,閉上了眼說道:“你初回宮中,舟車勞頓,向母後請安後就直接回宮修養吧~往後嬪妃處就先不用去了,我已命人將雅馨殿打掃了,”說罷頓了頓,又將披風幫雲曦披上了接著說道,“初春,氣寒,穿上吧!”
雲曦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諾。”轉身離去。
靖泱望著雲曦漸遠的身影,心中無比悲傷,縱使權傾天下,可終抵不過人心,隻是有些事情,若是從頭,怕是仍會如此收尾。
突然一宮人疾走前來,作揖道:“稟王上,安國君正在場外求見。”
靖泱回過神來,對宮人點頭示意,說道:“是寡人命他前來的,讓他進來吧,”說完,又對不遠處侍候的宮人們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安國君婁玥此刻正站立在練圍場外等候著,雲曦緩緩踱步而出,隻是一瞬間兩人四目相視,雲曦像是打了個冷噤似的,雖是初次相見,但是那雙眼睛雲曦卻覺得似乎相識許久,像極了他,像極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終是放不下的他,可是怎麼可能,他早已經死了,死在了斷頭台上,死在了王兄的“格殺勿論”下,死在了吳國千萬雙眼睛下。可是,這感覺太熟悉了,這氣息太熟悉了,雖然歲月會改變一個人的容貌聲音習慣,可是終究還是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比如那印在心中的感覺。
雲曦突然覺得胸口極悶,腦袋一陣眩暈,竟然一個踉蹌向後跌去,婁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雲曦,而雲曦卻始終隻是死死地盯著婁玥,而婁玥細挑的眉角下一雙深邃的眼睛中卻看不出絲毫的波瀾,不見任何神情變動。候在一旁的侍女青兒見狀立馬扶過雲曦,說道:“大膽,見到雲曦公主還不行禮。”
婁玥鬆開了扶住雲曦的手,後退一步微微作揖說道:“微臣婁玥,剛剛不知是公主,多有冒犯,還望公主見諒。”
雲曦慢慢地緩過神來,可是眼睛還是死死地看著婁玥,有些驚異地說道:“你姓婁?”
婁玥輕輕點了點頭,回道:“正是。”
雲曦顯的難以置信,臉色蒼白,像是種了魔一般,一改往日的冷漠,竟一把抓住婁玥的手腕,輕聲呢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