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在朱由檢身後咬牙切齒地小聲叫了他一下:“小檢!”這其他人還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但那領頭的士兵絕對不能讓他輕易地就給放過了。光天白日,明白白地欺壓老百姓,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老田要是沒看見也還罷了,既然碰到了,怎能不管?要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是在太特殊,老田甚至恨不能親自處理。
朱由檢等人剛才就站在城門口,最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哪裏會不明白皇兄的意思,心中暗喊一聲好哥哥。轉身走到剛才被毆打的小夥子麵前,不由分說拉著他的手,柔聲問道:“小兄弟(小夥子看起來十六七歲年紀,而朱由檢今年已經18歲了,是以如此稱呼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身子無礙罷?”
小夥子摸摸後腦勺,憨憨咧嘴一笑,道:“小人叫狗蛋(以前的貧家孩子多取賤名,迷信思想說賤名好養活),小人身子好著呢,這幾下子不算啥!”好一個憨厚的小夥子,有點鬼心思的哪還不理解朱由檢口中的意思,隻要說自己哪裏哪裏疼,剛才那毆打他的領頭士兵肯定很慘。
小夥子狗蛋年小,不懂世事,他可不知道自己事後就因為王爺殿下拉了他的手,又與殿下對了幾句話,回到村子裏可被大家羨慕地不得了了。天啟十年,皇城保衛戰的時候,時年二十歲左右的狗蛋已經是一名自願入伍的一年有餘的老兵了,此戰狗蛋作戰異常勇猛,每次都是玩了命的砍殺敵人。平時談得來的兵丁不理解了,雖然大家都恨滿洲韃子犯我華夏,但也沒他那麼玩命殺敵的呀。狗蛋笑笑說:“沒啥,當年信王殿下對俺那麼好,現在京城有難,俺當然要玩命殺敵人,好保護殿下。”大家不相信了,王爺殿下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你狗蛋在沒在這世上存在過呢,於是狗蛋就把天啟七年二月十五清晨的事情拿出來說了,引得大家羨慕萬分。
那領頭的士兵見朱由檢拉著小夥子的手,平易近人地問他身體,心中立馬一緊,緊張地盯著小夥子,就怕他說哪裏哪裏被打到了。沒想到狗蛋說自己沒有大礙,蹦到嗓子眼的心髒當即就回複了原位,臉上也是如釋重負的神情,暗讚這狗蛋心眼好、會做人,沒汙蔑大爺。
心中暗歎好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兄弟,料想聽到兩人對話的領頭士兵肯定是心中大舒口氣的朱由檢回頭狠狠瞪他一眼,冷冷道:“擅自巧立課稅,當眾毆打無辜百姓,這些本王可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該怎麼處理善後,你自己看著辦吧。”說罷,在一大群老百姓的千恩萬謝中拂袖揚長而去。老田張焉不方便暴露身份,也就引了兩位師兄在一大群侍衛的簇擁下跟上朱由檢背影。
領頭士兵先是嚇得一哆嗦,不過聽王爺千歲讓自己處理善後,這廝哪裏還敢怠慢。當即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呼左喝右地把所有剛才收取的“進城費”給每個在場百姓都分了。又自掏腰包,在狗蛋的萬般推拒中強行把“醫藥費”塞在他懷裏。自此之後,再也不敢以守城之便,強行收取“進城費”了。
而當今天子唯一的親弟弟信王殿下居然微服出現在東門口,為民出氣,把囂張的領頭士兵給好好收拾了一番的消息也一傳十,十傳百地在北京城中流傳開來。其他城門的守城兵士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從此再也不敢擅自收取老百姓進城的通行費用,對進城的老百姓動輒拳打腳踢、惡語相向了。
但這個由一次意外而引發的無量功德,倒是老田及朱由檢等人所始料未及了的。
一路上,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左看看,右撇撇的司徒晨榮毫無征兆地停下了腳步。眉頭皺得緊緊的,猛地向左右一看,一把拉住田七,輕聲問道:“小師弟,你平時可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