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站在旁邊看著她,白梔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接起電話:“喂,小哥。”
“梔梔…你回家過小年嗎?”小哥的聲音有一絲沙啞,情緒似乎也不大對。
白梔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我不回去了,我在我男朋友家過小年。”
電話那頭聽到她的回答後陷入了沉默,就在白梔覺得尷尬,想要跟他說再見時,那頭的小哥又說話了:“梔梔,你回來吧!媽她快不行了…”說到這,似乎說不下去了一般,又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話。
“什…什麼意思?”白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叫做媽快不行了?我出來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嗎?你胡說什麼?”噴薄的淚水狂湧而出,就連白梔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手在抖,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莫念走到她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
電話那頭的小哥說道:“胃癌,你出去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晚期了,她的年紀又大,醫生說,就這兩天了,你回來,也許還能見最後一麵…”
“我回來,我回來,我現在就回來,你跟媽說,讓她等我,讓她等我好不好?”白梔幾近奔潰,就算是故婉思告訴她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都沒有這麼絕望和傷心過。
莫念拉著她的手來到客廳,簡潔的跟母親說了一下事情後莫母便派了司機將他們送到了莫念父親的住處,他那裏,有私人直升機。
三個小時,他們就到了白梔家城市的所在地,他們的直升機直接降落在醫院樓頂的直升機停放處。
白梔帶著莫念出現在病房時,一家人都圍了上來,卻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是全部淚眼朦朧。
白梔看著自己的哥哥嫂嫂們,隻覺得即心酸又委屈,慢慢的走到病床前蹲下,雙手握住了媽媽的手,喊了聲:“媽,我是小梔,我回來了,你看看我。”
戴著呼吸機的母親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看到是她後眼角立刻就流淚了,嘴唇微動,白梔趕緊將耳朵湊過去,聽她說話。
“小…梔…你別…怨…我們…真的…很…很喜歡…你…你不…”說完一個不字,她本來輕抓著白梔手的手忽然一滯,便無力的鬆開了。
“媽?”白梔輕輕喊了一聲,看到她沒反應,立刻就奔潰了:“媽…你醒醒…媽…”淒厲的哭聲在整個病房回蕩。
第二天,白梔和哥哥們一起將媽媽的骨灰送到了陵園,那裏有事先買好的墓地,白梔的眼睛已經腫的幾乎睜不開了,卻還是不停地流眼淚,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一直知道媽媽胃不好,卻沒有太放在心上,才讓她騙了自己那麼久。
他們都一年沒見了,再見,卻隻說了一句話,這件事,將會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媽媽下葬後,爸爸拿出了一張卡,那是一張銀行卡,他將它遞到白梔麵前,說道:“小梔,這是你以前的養父母打過來的錢,除了交你的學費之外,全部存在裏麵了,你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孩子,雖然我們拿了你養父母很多好處,但對你,我們是真心地喜歡疼愛,你,不要怨我們。”
白梔接過卡,看了看,然後又將她塞進了父親的手裏,含淚說道:“我有工作,夠錢用,這裏麵的錢你留著防老,我已經錯過孝敬媽媽的機會了,你不要讓我錯糊孝敬你的機會。”她錯了,其實很多東西,有時候,不是錢就可以解決的,她在這個家待了十幾年,早就和它融為一體了,以前是,以後也是。
過了頭三,莫念帶著白梔回去了,公司還沒有放假,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白梔回到莫念的家後竟發起了高燒,莫念嚇了一跳,趕緊將她弄回了母親那邊,由家庭醫生照料著。
迷迷糊糊的燒了兩天後,白梔總算退燒了,整個人又是瘦了一圈,臉色也是蒼白的可怕,卻似乎從媽媽過世的打擊裏緩過來了。
“我夢見我媽了,她在桂花樹下拿了個簍子摘桂花,我在旁邊寫作業,她笑著說讓我好好讀書,成績好的話就多給我一罐桂花蜜。”
“然後我又夢見高三上學期時,冬天晚上下課回家,我媽從電飯煲裏拿出了兩個紫薯給我吃,我小哥剛好去要酒吧唱歌,看到我偷吃,硬是從我手機搶了半個過去,被我媽看到,追著他出了門才不追。”
白梔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眼裏有盈盈的淚光:“我媽一直都希望我能好好的,好好吃飯,好好上課,好好睡覺,我會好好的,就像她希望的那樣。”
再過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白梔因為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被勒令隻能吃清淡的粥和青菜。
看著莫念吃肉,她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然後偷偷拿一隻嚇解饞,莫念也權當沒看見。
大年三十,莫母拿出兩個紅包,一個給了白梔,一個給了莫念,嘴裏說道:“歲歲平安。”
白梔穿著莫母給她和莫念買的情侶毛衣,接過紅包後甜甜地道謝:“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