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吻:
“到了。”一隻布滿了疤痕和皴裂的大手拉開了落漆斑駁的馬車門,“都從我的馬車上滾下來,混蛋們。”
我勉強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透過破舊的車窗,看到了那一幢矗立在血紅天幕下的黑暗城堡。
它巨大,詭異,破敗而又散發著無限的恐怖氣息,仿佛一隻盤踞在黑夜中的怪獸正睨視著我們。
阿蒙森揉了揉睡眼,打著哈欠走下了馬車,“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原來還以為能多睡會兒呢……”
他是和我一起應征來到這裏的兩個同伴之一,中等個子,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滿身都是酒味,連把匕首都沒看到他帶,我實在想象不出這樣的人怎麼敢來應征,他除了給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凶殘魔物送上幾口點心之外毫無用處。
另一位同行的斯芬裏克卻和他大不一樣,他皮膚黝黑,五官剛毅,據他自己說他有四分之一的埃及貴族血統,他的身後一直背著一副大而沉重的雙手強弩,弩身上遍布精美的陰刻花紋,看上去應該不是一般的貨色。他也把它當成寶貝一樣一直背著,就連在馬車上打盹時也不肯放下來。
“嘿,夥計。”我對他身後的大弩比了比下巴,“好東西。”
他的視線在我身後停留了一下,笑了笑,“你的也一樣。”
看著他背著大弩的健碩身軀走下馬車,我也伸了個懶腰,將手伸向橫擱在我背後車廂櫃板上的那柄足足有六英尺長的闊劍……
“你們都是從蜘蛛巷來的?”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領主居然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年輕人,留著一頭金黃而柔軟的長頭發,圓圓的臉龐上還帶著些微稚氣,很難把他和那個傳言中已經繼承了億萬家產的紈侉子弟形象聯係到一起。
在他的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個身高幾乎超過兩米的黑人,他們麵無表情,身形健碩,緊緊包裹在襯衫內的虯凸肌群令他們看上起來像是兩座黑色的鐵塔,他們的存在也使這位年輕的領主贏得了那些應征而來的粗魯亡命徒們至少表麵上的尊敬。
蜘蛛巷以它那無數如蛛網般大大小小交錯複雜的巷道而得名,那也是一個充滿了罪惡與殺戮的肮髒之所,那裏盛產無恥的妓女和卑劣的強盜,更有無數從各地逃來的惡徒罪犯聚集在其中,每一條巷道中都遍布著飛濺的血跡,也到處可見橫死的屍首。
久而久之,蜘蛛巷甚至成為了地下世界中的一個品牌,一說是自己是來自蜘蛛巷的惡棍,就好像比別的地方的混蛋高人一等一樣,其實這在我眼裏非常可笑。
盡管我也是從蜘蛛巷出來的,但我和其他那些自以為是的蠢貨不一樣。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我無時無刻不在努力著改變自己的未來。而改變自己命運最快的途徑就是快速賺到一大筆的錢,還掉父親的賭債,給弟弟妹妹湊齊學費,並且在市區買一套房子盡快搬離那個該死的地方,越快越好。
我以前聽說過斯芬裏克的名字,在蜘蛛巷裏也算是一號人物,聽說他曾替阿隆索黑幫要過債,一直靠傭金抽成度日,不過一直沒見過他本人,既然他也和我一樣應征來到了這裏,想來他也不會混得很好。
至於那個酒鬼阿蒙森,我從來就沒聽過他的名字,就這麼個廢物,能在蜘蛛巷活到今天都是個奇跡,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逃到這兒躲債來了。
我和斯芬裏克向年輕的領主介紹過自己之後,他的眼光在我們那兩把特大號的武器上轉了轉後讚許的點點頭,又轉向滿臉酒暈的阿蒙森。
我和斯芬裏克都是高大的壯漢,而那廢物卻是又瘦又單薄甚至有點佝僂,站在我們中間就像一隻獅群中的猴子。
見領主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他也不覺得不自在,反而咧開嘴“嘿嘿”傻笑起來,露出一口黑牙。
領主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每個到這兒來的人都很缺錢,但不管怎麼樣,有些事我必須先提醒你們,在我叔父留給我的那幢城堡裏麵已經死了太多的人,其中有的看起來比你們要厲害十倍,而現在他們躺在墳墓裏就連一個子兒也花不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非常感謝領主大人的好意,但對我們來說,沒有錢卻比躺在墳墓裏還難受。”阿蒙森笑著說道,他的這個觀點倒是和我們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