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寒料峭,陰雨連綿。
蘇螢悄悄潛伏在一間被廢棄的宗祠房梁上探頭向下看。
一個雙眼凹陷,眼圈發黑的老人家拄著拐杖,腳不點地在屋子裏飄蕩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所過之處,濃重的屍臭味混入空氣中,聞起來像是陳年發黴的老鹹菜。
老人家看上去死了很久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畫著壽紋的紙片壽衣,款式倒像是文革時期的款式,在尋找的過程中時常捂著胸口咳嗽著黑血。
“咳咳咳”整個宗祠裏,都彌漫著那隻老鬼咳嗽的聲音,越咳越厲害,每咳一次,就會噴出一口黑血,他的身體像是一塊吸飽了黑血的海綿,每次咳嗽都能擠出點血來,到最後,原本稍顯笨拙的身體竟然很快就凹陷了下去,皮肉幹癟麵目恐怖像是一具風幹的木乃伊。
蘇螢眼看著時機差不多了,抓起手邊的麻繩從房梁上一躍而下,整個頭顱掛在麻繩的繩套裏,身體下墜,左右晃蕩,也在老鬼麵前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靈動的雙眼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看不見瞳仁,隻有翻成死魚一樣帶著血絲的眼白暴露在那個老鬼的麵前。
與此同時,蘇螢盡力深長猩紅的舌頭,整張白裏透紅的臉頃刻間變成了暗淡的灰色。
那老鬼被蘇螢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拄著拐杖的枯手一抖,整隻鬼都跌坐到了地上,又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等到老鬼再次抬頭向上看的時候,懸掛在房梁上的蘇螢已經收斂了那副可怕的死相,像是變臉似的,回歸正常,並向著跌坐在地上的老鬼比了個中指。
“老鹹魚,跟我鬥!”
沒錯!蘇螢不是人,她是一隻鍾愛房梁的吊死鬼
她死了三年,這三年裏沒人給她燒漢子,沒人給她燒跑車,更沒人給她燒iphone,她每天隻能被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宗祠裏,和一隻文革時期的老鬼比誰更嚇人。
“這不公平!”倒在地上的老鹹魚拄著拐杖顫啊顫的爬了起來,氣呼呼地指著還在房梁上晃悠的蘇螢,“我就一肺癆鬼,死相當然比不過你這種吊死鬼,我最多就咳一咳血,哪像你,舌頭一下子能伸這麼長”老鹹魚的枯手在自己的下巴處比了比,想了想,覺得不夠長,手又往下移到脖子下麵。
蘇螢繼續把頭套進繩套裏晃蕩,“你知道就好,憑你這副腎虛的長相能嚇到我才怪。”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腎虛,我是肺癆!我沒死那會兒,光小妾就有五個,就算現在也是雄風依舊,怎麼可能會是腎虛!”老鹹魚一向輸不起,被蘇螢逼急了,在房梁下又是跺腳又是嚷嚷的,一時半會兒也消停不下來了。
雄風依舊?蘇螢在心底嗬嗬了一聲,幹脆跳到了房梁上麵,抱著被蟲蛀蝕地差不多的房梁嗅了嗅,楠木的味道總能讓她安心。
蘇螢的鼻子動了動,咦,不對,今兒個空氣裏還混雜著一股味道,這股清新凜冽的草木香氣把蘇螢迷得七葷八素,最愛的楠木房梁也不要了,她有些情不自禁地掀開屋頂上的一片破瓦,探出半個鬼頭向外看,在山霧迷蒙的小道上,有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頂著毛毛細雨朝著這個破宗祠的方向走過來,應該是要進來避雨,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