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有西夏士兵大喊道。
“不能撤!”沙摩突一刀砍下向後跑的士兵的頭顱,他親自吹響號角,率軍殺敵。
他知道撤退的嚴重性,兀鄔還沒跑多遠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大軍已經全部踏入中原腹地,此次行動本就是冒險,這是一把直逼心髒的利劍,卻也是一把容易斷裂的劍。.
他連殺十餘名後退的將領後,仍然難阻擋敗勢,眼看即將全軍崩潰,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提槍殺入敵陣!他果然如了自己的心願,死在了戰場上,他的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既然兀鄔已經平安後撤,他也就是徹底地鬆了氣,西夏不會亡。二十多年來一直是振興西夏的信念在支撐他的精神,以往的他一直都拚命頑強的活著,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因為他不能死,當兀鄔逃出危險地帶時,他終於放過了自己。他盡力了。
今日歡聲笑語在一起的兄弟,或許明日就人鬼殊途,幸存者抱著兄弟殘缺不全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嚎哭。
到處都是屍體,鮮血塗麵,已分不清人的樣貌。西夏士兵節節敗退,被圍困的西夏士兵四麵楚歌,每過兩天,營地裏就會少幾張熟悉的麵孔,丙小清心想他們是不是逃跑了,他問一旁的老兵,老兵說:“誰也逃不掉。”
“聽到磨刀的聲音了嗎?”老兵說:“那是專門讓想逃的人聽的。”
丙小清猛地一顫,“自己人也殺自己人?”
“廢話,要是讓逃兵都跑了,西夏才真的完了。”
“我們會不會……死。”
老兵沉默。
前沿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人們慢慢就聽習慣了,包圍圈越來越小,他們鑽進荒山野嶺迷茫地逃亡著,到了晌午有的人提著刀割樹上的野果,有的人去山林裏打獵,那情形就像是一群準備安家落戶的農民,冬風凜冽,睡個幾分鍾就要凍醒一次,晚上總有人熬不過去,有人就把死屍的衣服拔下穿在自己身上。
中原士兵追人追的緊,每天都有上千的傷員,缺胳膊少腿的重傷員就被人像扔垃圾一樣倒在很遠的空地上,他們疼得哭爹喊娘,又過了幾天,很多人從四麵八方的衝上山,有些人跑不及被抓住了,其中就有丙小清。
在最後對戰犯的審判中,易銘救下了丙小清,他說:戰爭是殘酷的,生命是平等的,隻是各為所戰,陣營不同。世家貴族們覺得很可笑。
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裏,易銘拉著齊瑤騎馬離開了京都,一路向北進發,騎到了清晨時,有種衝破黑暗的感覺,看著人間的煙火氣仿佛看到了光明的盡頭,倆人走入江湖中,一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第二年銷聲匿跡,恍如人間蒸發,第三年,再次隨機選擇地區複出,好不逍遙自在。
玉德一年,兀鄔登基西夏皇,眾部落分裂,內族外遷改號為遼,西夏主動放棄長城,龜縮在草原和荒漠上生活。皇太子被封盛王,四皇子被封佑王。易銘和齊瑤在一處市井處建起了宅院。
玉德四年,盛王起兵造反,南城令位、平亂大將軍位交於齊淩,所戰皆克,捷報頻傳。齊瑤誕一子,易銘賜名單字一個:桉。
玉德九年,盛王歸降,原罪賜死,念及太上皇情麵,改判囚禁宗人府一生不得出府半步。忙完公務的齊淩騎著馬獨自一人來探望一家三口,直歎三聲:羨煞。
玉德十六年,夏沙衍刑滿釋放。丞相夏淺北當即辭官,領著兒子說了一路幾年來的趣事,時而責罵,時而哀歎。頭發胡子全白的齊石老爺爺破天荒地找到了易銘一家子,見到外孫眼底忽地含淚。
玉德二十三年,齊石逝。易桉考取狀元,迎娶民間偶遇一女子沈亦兒為妻。
玉德二十六年,大江南北,市井小巷再無易銘和齊瑤二人的傳聞,有人說是回家抱孫子去了,有人說是幹起了藥材生意,有人說發病養傷去了,甚至有人說已薨。眾說紛紜,真真假假再難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