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一出插曲,似乎人人都對軒轅錦鴻來了興致,不時有人挑開簾子看看,是怎麼樣一個妖孽般的人,要知道這個人可是陛下心心念念的人。
車輪滾滾中,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城中。
南皇已然收到了消息,說已經尋回了被人救走了軒轅錦鴻,早已睡下了。他就被安置在了行宮的一間偏殿中,這裏向來無人居住,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發黴的潮味。
聽到南皇並沒有急著虐待自己,軒轅錦鴻深深出了一口氣。
戰事吃緊,對他而言卻是好事,至少,能有了片刻的休息。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殿門關了起來,屋中隻剩下了軒轅錦鴻一人,守衛都知道規矩,軒轅錦鴻到底是王上的男寵,看看也就罷了,若是同他在一間房中,卻是忌諱的。
軒轅錦鴻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手臂往地上一撐,牽動的胸前的鞭傷,忍不住喘了兩口粗氣。
此時卻顧不得那麼許多,他一鼓作氣從地上爬了起來,靠著牆壁坐住,伸手扯開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一圈一圈將纏繞在身上的布條取了下來。
隨著布條的層層拆去,那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幾張紙露了出來。軒轅錦鴻將染了自己血跡的書冊叼在口中,掙紮著爬到了宮殿中唯一的油燈前。
燈光如豆,要湊得極近,才能看清楚書冊上的字。
“老夫生平快意恩仇,從未遭一敵手。如今欲求一勢均力敵之人亦不可得,人生逆旅著實寂寞。”軒轅錦鴻心中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氣,但轉念想到此人但憑借一門功夫,就能讓天下武林聞風喪膽,隻怕他驕傲的也有幾分道理。
接著微弱的燈光,又讀了下去,隻見那人又寫道:“老夫命運多舛,生無傳人,惜乎一身蓋食神功,通天徹地之能竟無人可傳。沒思到此,心中淒楚難平。”
原來這位老前輩也有不如意的事?軒轅錦鴻暗暗歎息了一聲,隨即想到自己若是有這樣的神功哪怕找不到傳人又能如何,總好過這般任人宰割。
“今錄下神功要意,傳於後世,若有後輩小子得此神功,既為我門下傳人。他日揚名江湖之際,莫忘灑掃祭奠,以慰藉老夫在天之靈。”
若是我果然能有逃出去的那一日,定然為前輩修建祠堂,立下神主,世代供養。軒轅錦鴻心中激動不已,顫抖著手移動書冊靠近燈光。
卻發現後麵竟然沒有一個字了,似乎寫到這裏就戛然而止。
軒轅錦鴻急切的翻找著每一頁紙張,卻發現那些破舊泛黃的書頁上,找不到一點墨跡,竟然是一本無字天書!
軒轅錦鴻心中悲苦難耐,隻道是自己突然走了好遠,卻不料想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歡喜。他口中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聲,竟從地上一躍而起,不斷向著空氣中踢打,宣泄著心中的怒火。
對著空氣一陣亂踢亂打,口中如同瘋魔般的叫罵了半晌。直到全身的節骨都疼得忍耐不住,汗水滲透進了傷口中,如同被千萬隻蜜蜂一起叮咬般痛楚,才霍然倒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難道我一生就是如此了嗎?逃不出去,練不成武功,日日就在這樣的折磨和屈辱中度日?
軒轅錦鴻又哭又笑,看著大殿中高高在上的房梁,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布條。
不如,死了吧
軒轅錦鴻從地上慢慢爬起身來,撿起布條,尋找可以上吊的地方,走了幾步,就覺得腳下發出了一聲脆響,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踩在了書頁之上。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讓這東西留下來。軒轅錦鴻心中發狠,拿起書頁放到油燈上去燒。卻突然發現紙上在被火苗點燃的瞬間,顯出了字跡來。
軒轅錦鴻連忙湊了過去,隻見上麵寫道:“此神功雖則威力無窮,卻也遺毒甚深,修習者往往九死一生,一時不慎就會損毀性命。老夫亦不知是否當讓此神功絕世。”
軒轅錦鴻苦笑,他本就是不想活下去的人了,有什麼關係?
若是修習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那紙張似是特殊材料所製,字跡才一顯出,就隨即變成了黑色,真如曇花之一線。軒轅錦鴻不敢才有絲毫分神,全神貫注的看起書冊中的文字來。
隻見書頁上寫道:“第一步,坐功,意守丹田,如深淵,如山穀,空無一物,方納百川”軒轅錦鴻不解其意,卻也顧不得思索,隻是調動全部精神盡力記下書中每一個文字。
書頁燒的極快,一頁燒完,軒轅錦鴻連忙坐在地上,閉目默默背誦了一遍,隻覺得一股極微弱的氣息在丹田中升騰了起來。不經自言自語道:“這位前輩說人生而有真氣在體內,可惜世人不知,反而求助於外,因此進境才會如此緩慢,難道這感覺就是真氣?”
此時卻也顧不得多想,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見自己已經背過了第一頁,當下就取過第二頁照樣燒了起來。
這宇宙洪荒在江湖中早已經沒有了傳人,所有的線索都在這一本書上。縱然有人曾經得到過它,也莫不是窮經皓首,斷然不敢有絲毫損毀,更不要說將書燒掉了。所以雖然經過了幾代傳承,亦是無人可解。
偏偏遇到了軒轅錦鴻早存了死誌,這才將書燒掉。而那位前輩所錄的文字,也就因此而浮現了出來。也許正應了否極泰來這句話。
第二頁紙燃燒著了,開頭的第一句話就讓軒轅錦鴻大吃了一驚,隻見上麵寫道:“若第一步修習後半個時辰之內不用化功之法,則有生命之憂。”
尋常人若是時間充足,自然會先燒了一頁背誦過,抄錄下來,修習完成了,這才會去看第二頁,又怎麼會如同軒轅錦鴻一般時間緊迫,立刻就要翻看。
若是在遲一步,今晚就喪命於此了。
軒轅錦鴻後背上都忍不住出了一層冷汗,當下按照書中所講的化功之法將自己身上剛剛出現的一絲微弱氣脈盡數化去。
軒轅錦鴻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才將一本書都背誦了下來。長長出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衣裳,整個人如同從水中剛撈出來一般。
精神卻是好得驚人,甚至連身上的鞭痕都出現了輕微愈合的跡象。
軒轅錦鴻扯開自己的衣領反複看了看,按照他的經驗,起碼要數十日的功夫才能夠到如此,可距離昨日受鞭才不過一夜的功夫,竟然就已經不再出血了。
暗想著書中所說的,功力化去後會滋養皮膚,愈合外傷,看來是真的。
不由得對這本書的信心更增加了幾分,才要坐在地上按照書中所講用功修行,卻見殿外隱隱透出一絲光亮,不知不覺見天已破曉了。
軒轅錦鴻不由得心中一緊,天亮了,他的苦難開始了。
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認命的躺下,軒轅錦鴻繃直了脊背,心中不斷默默念誦著神功中的字句,直到自己將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中,這才放鬆了下來,癱軟在了地上。
剛剛躺平身子,突聽的殿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軒轅錦鴻微微一皺眉,他竟然聽得出那腳步聲中輕微的區別,最前麵一人的腳步鏗鏘有力,似是帶著怒氣,後麵跟著的人腳步雖也快,卻聽得出踢踢踏踏之聲,顯然精神比第一人要差了很好。
軒轅錦鴻正自疑惑,卻看見殿門突然打開了,南皇那一張滿是怒氣的臉出現在了殿門外。
軒轅錦鴻渾身一震,在多年養成的習慣驅使之下翻身從地上爬起,俯身拜倒。
光潔的額頭貼到了地麵,一陣冰涼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深秋季節,這樣陰冷的大殿,終年不見陽光,隻有一身薄衣的他,卻絲毫不覺得冷,唯有額頭上出來的冰涼,提醒著他自己這幅身體的變化。
才不過一夜的功夫,軒轅錦鴻心中歎了一聲,怪不得那位前輩敢說縱橫天下不曾有過敵手這樣的話了。
正想著,卻突然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一雙繡了金龍滕雲的軟靴停在了軒轅錦鴻的身前。
南皇俯視著身前那個姿態恭順的人,嘴角牽動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他聲音清冷,雖是語調不高,卻比秋日的寒風吹在身上更為冷冽:“昨日劫走你的是些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帶你走?”
軒轅錦鴻將頭緊緊貼在地上,那居高臨下的聲音中含著讓他戰栗不已的恐懼。他略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奴奴不知道。”
“不知道?”南皇的臉色更加陰鬱了幾分,聲音中似是包含了冰霜一般,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是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
軒轅錦鴻本就慘白的臉上,又滲出了汗珠來,他不由自主的身子抖了抖,顫聲剛要回答,卻聽見頭頂上的聲音又一次傳了下來,“那不妨做些你知道的事吧。”
軒轅錦鴻的緊緊閉上了雙眼,無論多少次,他永遠都無法習慣。
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長發,隻覺得自己的頭被瞬間揪了起來。很快,身上的衣服隨著布料的刺啦聲已經碎成了幾塊,赤裸的身體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南皇習慣性的想要將他掀翻在地,目光觸及他身上的鞭痕,卻是一怔,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伸手撫上他的傷痕,嫣紅色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還帶著輕微的顏色。
南皇笑了起來,笑容雖停留在臉上,眼中卻依然是一片陰霾。他冷冷得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軒轅錦鴻,口中的話語如同鋼刀般尖利,“看來這個你不知道的人,竟然舍得耗費內力給你療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