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材頎長,套著一身白衫的男人更弓著身子在那些向日葵上澆水,他的神情認真,仿佛對待的並不是這滿園的花,而是一位位病人。
微風吹過,他身上的白衫飛揚,墨色的長發未曾束起也隨著這狂風淩亂飛舞,更讓他麵容俊易書塵非凡,猶如謫仙下凡。
想到過去易書塵對她的種種好,楊楚若不禁心頭湧上酸澀。
易書塵似乎澆完了水便朝著那茅草屋走去,楊楚若在籬笆外叫住了他。
“易大夫。”楊楚若淡淡一笑,喚了一句。
易書塵聽到了楊楚若的聲音,腳步一頓,手中依舊捧著給花澆水的青瓷盆,讓他看上去更超凡脫俗。
他緩緩轉身,看到了幾步之外的楊楚若,他的眼眶微微發酸,手中的盆子瞬間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偏偏碎片。
其實他早已恢複記憶,隻是他不想讓她知道。
她跟楚宇晨在一起,挺幸福的,他也不想給她造成過多的負擔。
“楊姑娘。”他俊美無暇的臉上在輕輕呼出這兩個字之後,露出了傾國傾城的笑。
兩人相視一笑,易書塵帶著楊楚若來到他的草房前,“想不到我們竟會在這裏相見,我熬製了白果茶,美容養顏,你定喜歡,要不要喝一杯。”
楊楚若卻一把扯住了易書塵的衣袖,無奈地說,“易大夫,我恐要讓你失望了,我此次來找你依舊是有事相求,對不起若是有時間,我定當陪你下棋賞花,作為補償!”
楊楚若微微垂下頭,將自己的愧疚掩埋於心頭。
易書塵的心頭的確是微微一酸,但很快卻也是迅速就緩衝了過來,“事情如此緊急嗎?連喝一杯茶的時間都沒有嗎?”
楊楚若不想要欺騙易書塵,點了點頭,“是!”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易大夫,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我”
“好了,你現在就莫要跟我說這些了,不是說事關緊急嗎?”易書塵依舊笑的溫潤如玉。他的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是風塵仆仆,自從知道她來南國,他便快馬國鞭,趕來南國了,隻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最不濟,這身醫術,也能幫助楚國與冰國的士兵治傷。
何況此番前來,竟是九部天龍請他來給惜月公主治病的。
惜月公主是楊三少的心上人,楊楚若自然在意,隻要是她在意的人,他又怎麼可能不盡心呢。
隻是他來到南國以後,惜月公主就被困在峽穀了,至今也沒有出來,他也沒有辦法給惜月公主看病。
“隻有一匹馬,你隻能跟我共乘一匹了!你可以願意?”楊楚若笑著說,同時伸出了手,易書塵笑了笑,將手放到了楊楚若的手心。
“樂意之至!”易書塵臉上微微一紅,不大習慣與女性接觸,特別是楊楚若,隻要看到她,他的心跳便隻開始加速。
可他必須控製住,因為現在楊楚若還以為他失憶呢。
兩人一騎,風馳電掣般的離去,馬蹄揚起滾滾煙塵,天色未黑,兩人便已到了月國軍營,掀開帳篷走了進去。
楚宇晨看到一身白衣似雪的易書塵緩步跟在了楊楚若的身後走了進來,還是眉宇一動,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同時喜歡上時一個人,那麼或許真的可以成為朋友。
“易大夫,我三哥三哥”剛剛進入房間的楊楚若,看到床上躺著的楊三少早已臉色蠟黃,驚懼遍布疤痕的臉上更是坑坑窪窪,此刻重度昏迷的楊三少,似乎已經失去了生機,好像隨時就會離開一般。
“莫要焦急,我來看看!”易書塵暖暖道,雖然沒有什麼動作,卻能溫暖人心。
這一幕若是換成以前楚宇晨定然覺得心中不舒坦,但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並非是他胡思亂想的時候。
“三哥?你找到了你的三哥?”易書塵仔細品讀了楊楚若這個稱謂,顯然有些震驚名聞天下的楊家三少,怎會是這般老暮模樣。
楊楚若點頭,傾國傾城的臉此刻也狼狽之極。
易書塵看了眼幾乎沒有人樣的楊三少,還是難以想象此人居然是傳聞之中讓全天下的女人都為之癲狂的男人,此刻早已成了一個七八十的老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是當易書塵的指尖觸碰到楊三少的手腕的經脈的時候,易書塵的臉色瞬間大變,整個人臉色一變,嘩的一聲從床邊上站了起來。
易書塵的臉色瞬間擊垮了楊楚若內心的希望,她隱忍著自己內心此刻的悲痛和驚懼走到了易書塵的身邊,“易大夫,我三哥三哥他怎麼樣了?”
“楊姑娘,你三哥他”易書塵說道這裏,臉上也瞬間染上了一層晦暗和無能為力的哀痛。
“這不可能,你是天下第一妙手神醫,怎麼可能有你治療不好的疾病呢,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騙我,是不是!”楊楚若緊緊地揪住了易書塵的衣衫的領口。
馬王和楚宇晨擔憂地將她拉扯了下來,“若兒,別這樣,冷靜點。”
易書塵從衣衫內拿出了一顆救心丸塞入了楊三少的口中,然後才沉著臉說,“楊三少多年前就經脈俱斷,而且全身身中劇毒,這劇毒並非一種,而是有七七十九中混合在一起,如果及早救治,還能一一救治,並且實在不行還可以換血,但現在十幾年過去了,這些毒素早已在他的身體內生根發芽,深入骨髓。若不是你三哥內力深厚,內力無人能比,換在尋常人身上,一個時辰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那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楊楚若依舊是不相信易書塵所說的。
她的三哥可是這世界上最頂天立地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就死去了呢?不可能的。
他們才剛相認,老天怎能這麼殘忍的又將他們分開。
“楊楚若,剛才我看了,有人強行給灌輸內力幫他速命,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辦法,但不得不說誰又有那麼深厚和源源不絕的內力呢?而且關鍵是一旦為了你三哥灌輸內力自己也會身重劇毒,並且就算天底下真的有那種內力源源不斷之人,強行將內力灌輸給你三哥,你三哥也活的相當的痛苦,那些毒素早已侵蝕了他的內髒,他的肌膚,皮相就像是你所看到的那般!”
楊楚若這下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易書塵卻按在了楚宇晨的手腕上搭起脈搏,微微眯眼。
“你幹嘛?”楚宇晨蹙眉,揮開了易書塵的手。
“原來是你幫楊三少輸入內力的,還不止一次!”易書塵淡淡地說,心中卻也對楚宇晨生出了敬仰之意。
為了自己女人的哥哥居然可以將自己的性命置於不顧,能為楊楚若做到這點的,他早該放心了不是嗎?
“你現在也中毒了,沒有解藥,楊三少就是你的下場”易書塵重重地歎息,升起濃濃的無奈。
知道他是楊楚若的三哥,易書塵更想治好他,可是
他醫術實在有限。
易書塵不禁恨起自己,虧他有一身醫術,懸壺濟世救了那麼多人,偏他最想要救的人,卻一個也沒能救得了。
楊楚若的臉色更是一沉,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一片,“易神醫,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了嗎?”
“他還好,中毒並不深,隻是血液流竄,到時候可以換血,可是楊姑娘,你三哥他真的油盡燈枯了!”這是易書塵第一次有無能為力的事,雖然他不知道楊楚若與楊三少經曆怎樣的曲折才相認,可他們相處的時間卻那麼短那麼短
他看著楊楚若眼裏簌簌而下的淚水,心頭也跟著疼痛了起來。
“我已經給你哥哥吃了救心丸,三天已經是極限,如果一旦控製不好,可能過不了今晚”易書塵閉了閉眼。
楊楚若嘩的一聲站了起來,抹掉了臉上的淚水,臉上皆是剛毅,“我不能讓三哥就這樣死掉,一定要讓他在死前看一眼惜月公主,如果注定一切無法改變的話”
最後一句話似乎是用盡了楊楚若全部的力氣,她整個人都雙目無神,撩開了帳篷的簾幕就徑直走了出去。
“跟著她!”楚宇晨蹙眉對著馬王說,本來他想自己跟著去的。
隻是的確像這易書塵說的那樣,稍微一動,他的五髒六腑都抽疼抽疼的。
“你沒事吧?”易書塵到底還是詢問了一句。
楚宇晨伸開了手,做出我沒關係的樣子。
“你真的沒有辦法救三哥嗎?”楚宇晨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當著楊楚若的麵前他是不忍心說任何一句的。
易書塵苦澀地笑了起來,“你真的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嘛?”他無奈地搖頭。
楊楚若這輩子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跟親人相認了,眨眼又要陰陽相隔,這種痛苦有誰能夠明白。
“不是隻是,若兒才剛剛跟她三哥重逢!”楚宇晨剛說話晚,外麵就衝進來了一人。
“不好,楊姑娘將計劃提前了,本來是打算明天淩晨行動的,現在突然楊姑娘就決定在這時候行動了”司空靈修衝衝忙忙地走了進來,無奈地說。
“若兒”楚宇晨一時急火攻心,加上本來就中毒,此刻更是一口鮮血又從口中噴了出來,鮮紅的鮮血在月夜顯得滲人和冷眼。
易書塵一下子封住了楚宇晨的穴道,止住了鮮血,往楚宇晨的口中塞進了一顆藥丸,聽到易書塵無奈的聲音,“你應該知道楊楚若的個性,想來都是倔強的,她決定的事又豈是我們改變的了的呢?你放心吧,我向來對她相當的有信心,她一定會平安歸來,帶來希望!”
事已至此,楚宇晨還能說什麼呢?
一直到淩晨,天空的邊角之處泛著魚肚白,一個侍衛重重走了進來。
“報!南國的三大軍糧都已被我軍毀掉!”楚宇晨原本懸著的一顆心瞬間就落了下來。
“兄弟,不用擔心了,現在該我出馬了,放心,我是不會讓楊姑娘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的,我是會平安將她帶回來的;”馬王起身拍了拍楚宇晨的肩頭相當義氣的說。
馬王剛剛走出營帳,楚宇晨的一顆心也剛剛懸了下來,隻是屋內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楚宇晨和易書塵瞬間反應了過來,聲音的來源自然是楊三少了。
“三公子”易書塵將一陣銀針驅動內力抵到了楊三少的天靈蓋,隻是還是晚了一步,楊三少開始劇烈的吐血,黑色的血液像是濃漿水一般從楊三少的口中不斷的湧出,然後又伴隨著一陣激烈的咳嗽,他身下的軟塌便是完完全全的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