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淩一邊說著,一邊想扶她起來,冷不防的,卻看到楊楚若對她朝來一抹冰冷的寒光,寒光掇人,不帶一點兒表情,甚至還有肅殺之意。

紅淩陡然一驚,這眸子太陌生了,也太冰冷了,似乎具有毀滅之意,讓她全身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這親的寒光,怎麼會出現在她身上呢?紅淩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定晴再看過去的時候,卻見楊楚若隻是冷著臉,一遍遍的擦洗著自己的身子,再無一絲表情。

紅淩怔了。難道真的是她眼花了?蘇娘娘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冰冷的眸子,肯定是她眼花了的。

看著她遍體的傷痕,紅淩柔聲道,“娘娘,您先起來,奴婢再為您重新打水好嗎?”

“不必了,都已經髒了,再怎麼洗,還是一樣髒。”楊楚若淡淡道,緩緩起身,披上外衣,擋住外泄的春光,從櫃子裏拿出幾瓶傷藥,坐在床上,咬著牙,自己給自己上藥,無論身上有多痛,楊楚若始終沒有吭一聲,眸子除了清冷沒有一絲表情。

紅淩有些狐疑,仔細看著楊楚若。感覺她哪裏變了,又感覺她什麼都沒有變。

“娘娘,可奴婢幫您上藥?”

楊楚若從一邊取過一條手絹兒,咬在嘴裏,避免發出聲,藥粉一點一點灑在她傷痕累累的身體上。

若不是她沁出的冷汗,以及暴漲的青筋,紅淩險些以為,這些藥上在楊楚若身上,根本就不疼。

紅淩冰冷的眸子一閃,不再說話,隻是恭敬的站在一邊,心裏隱隱有著異樣。

主子跟蘇娘娘如今關係怎樣?為什麼沒有殺了蘇娘娘,卻將她折磨成這樣?

“皇上最近有來沁香閣嗎?”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有如天籟之音,無論她的聲音帶著什麼樣的情感,都讓人忍不住想要多聽幾遍。

“來過一次,透過窗子,看到您已經睡著了,就離開了。”紅淩緩緩道。心裏五味雜陳,當天,她怎麼會反倒希望皇上進來娘娘寢宮呢,也許那樣,就會發現躺在床上的娘娘是假的了,也許,蘇沁也不會受那麼多的苦。

紅淩猛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她是風淩的人,不是蘇沁的人,怎麼反倒站在蘇沁這邊了。

“娘娘,您需不需要再歇息一下。”

“不必了,替我更衣。”楊楚若扔掉手中的藥瓶,裹好披風,走到衣櫃邊上,修長的手撫過一件又一件華麗的宮衣,眼神冰冷。

紅淩以為她會選一件素雅色的宮裝,卻沒想到,楊楚若修長的手指,卻定格在一件火紅妖豔的宮裝上。

“就這件吧。”

紅淩怔了一下。

娘娘不是素來不喜歡豔麗的衣裳嗎?怎麼會選這件近乎血紅色妖豔華麗宮裝上?以前這件衣裳,娘娘連看都不看一眼的。

紅淩想看看她是不是聽錯,然而,她卻看到楊楚若自梳妝台前取出一支七彩珊瑚釵,以及幾支開得豔麗的紅梅珠花簪,白皙的手,有意無意的撫過滿桌的脂粉上,最終定格在一個比較偏豔麗的胭脂上。

紅淩就算再怎麼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娘娘確實是想穿這件大紅的妖冶宮裝了。

因為那七彩珊瑚釵本就是極為奢華之物,所搭的衣服,也必是奢奢華美的宮裝才可,更別說那盛開的紅梅了。

紅淩依言,取下火豔的宮裝,幫楊楚若穿上,又依她的意思,幫她化了一個濃豔的妝容,化完後,紅淩直接傻眼了,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她甚至要以為,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一襲紅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朵朵或含苞待放,或妖豔盛開的紅梅,臂上挽著丈許來長的白煙羅裳紗,芊芊細腰,不盈一握,以一條鑲著七彩翡翠的玉熒石翠織錦束起,如瀑的墨發一絡絡的盤成仙女髻,七彩珊瑚釵斜插在側,墜上朵朵盛開的紅梅珠花,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貌,化著濃妝,將臉上的巴掌印遮蓋了不少。她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一舉一動,媚笑橫生,攝人心魂,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嫵媚,又透著莫名的森冷,傾刻間便奪了紅淩的眼。

她以為,娘娘穿著素衣的時候,美得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美得出塵,美得空靈,她以為,娘娘適合素裝。

可如今這身奢華的宮裝穿在她身上,她卻覺得,她本就該這麼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