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歎了口氣,無奈的繼續,“小三好動愛武,每次進城,都變著法子去武館看人習武,回家再偷偷的練,不是我吹牛,我感覺咱們家小三比武館的人練得還好啊。哎小三雖然年紀小,可他比小二還想進學堂讀書,每天眼巴巴的吵著小二教他識字讀書,小二還說,小四過目不忘,天之神童啊,要是讓他上學堂識字,隻怕沒人比得上他的。你說你說我是不是很無能,四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乖巧,可是可是我一個都供不起他們。”

“大牛,你別這樣,他們都會理解的。”

“小二今天還跟我說,要去碼頭搬貨,他那單薄的身子,哪裏搬得動,又不是我這粗漢,他還給了我二十文錢,也不知他是哪裏來的錢。”

“這日子真是難熬啊,家裏一粒米也沒有了,明天也不知吃些什麼,怕是又得去挖野菜了。”於嬸忽然重重的歎了口氣。

“吃就吃吧,妹子不也吃得津津有味的嗎?小二給了二十文錢,阿生又給了三文,我這裏還有十文,你明天拿著藥,去給妹子再抓幾副藥吧,先讓妹子的病好一些再說。天氣越來越重了,哎,要不,你把妹子也請到咱家吧,那破廟風大,也不能住個長久不是?我們兩個就擠在牲棚好了。”

“那阿生娶了媳婦後住哪?”

“這要不,我們我們把牲棚讓給長輩們跟孩子們,屋子跟廚房讓給阿生兩口子跟妹子?咱倆就隨便睡吧,熬一熬也就過了。”

“牲口那麼小,也擠不下那麼多人啊。”於嬸訥訥道。

“擠不下也得擠啊,妹子是個女的,又不是男的,而且也不知妹子有沒有成親了,要是沒成親就跟孩子們睡一起,那妹子以後還怎麼做人啊?咱們雖然窮,也得知規矩不是?”大牛忽然板臉。

“......”

楊楚若捂嘴,拚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般溫暖的感覺,自從七年前那場變故發生後,她便再也沒有感受過了。她甚至忘記溫暖是什麼感覺了。

七年地獄般的生活,看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徘徊在生死邊緣,何曾何曾有人待她這麼好?她們不來欺負她,她已然萬幸了。

她又怎麼能再為難於嬸一家呢,她們一家的生活,已經夠難了夠難了

“啪”

一滴熱淚滾下,闊別多年,裝載著無盡仇恨的她,第一次感動。這份感動,烙印在她靈魂深處,無論多少年過去,也許她都會記得的。

“咳咳”終是忍不住,一聲咳嗽低低響起,立即驚動廚房裏的人,楊楚若拔腿就跑,末了聽到於嬸的聲音。

“什麼聲音?我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在咳嗽?”

“你聽錯了吧,哪有什麼咳嗽,就算有,也是孩子們的,天涼了,家裏唯一件被褥又給了妹子,難免著涼了,趕明兒,我再多開點兒雜草給他們鋪上,快睡吧。”

“......”

楊楚若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身子不支,才靠著一塊石頭重重的咳嗽起來,聲聲撕裂,攤手一看,又是一灘血水,且血水帶著濃濃的黑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