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離冷冷開口:“如果想走就走,我何必還囑咐你。”
魔宮規模還未成大氣候,卻不能想走就走……車瑕很快想到:“他們有你的把柄?”
“不算把柄,是我自願。”他的目光有些躲閃。
記得他的把柄,他看重的,似乎隻有他夫人了。
似乎之前他的夫人忽然無端端出現在蜀山手裏,因此是為了奪回他夫人,他才毫不猶豫地加入魔宮。而那個又壞又該死的魔尊,也似乎對他特別感興趣,邀請卻屢屢遭他拒絕……
瞬間想到什麼,車瑕心驚失聲:“是魔宮故意的!是魔宮把你夫人扔給仙門,故意誘你加入他們!”
世離眉峰一凝,不言。
魔宮屢次邀請不成,就抓了他夫人扔給仙門,讓他去怨恨仙門,讓他加入他們!
“現在你夫人救回來了?”
見他點頭,車瑕更加著急:“那為什麼不走?”
他還是不回答。
他一定還有把柄握在魔宮手裏!
可魔宮的魔都有魔氣,怎可能把他夫人送去客棧時絲毫不被察覺?
魔宮的內應一定還在仙門,那人能在世離手中搶人,法力定然高強,地位應該不低,最重要的是,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誰!
魔宮看中世離是因為崆峒印,那太華山有那麼多神器,哥哥會不會有危險?
車瑕越想越害怕,越發冷汗迭出,抬腿要跑:“我要去告訴哥哥!”
本以為他會攔她,卻不想他沒有任何動作。
她有些疑惑地回頭:“你不攔我?”不是要她陪他麼?
“你自己想回去送死。我何必攔一個死人?”
車瑕驚怔,腳步自行停住。
為別人考慮遍了,卻忘了自己。現在的她,又怎麼回得去呢。
世離手中忽然出現一團暗光,忽閃忽滅。
他定神看了半晌,五指合上,暗光也隨之消失。
“此地雖冷,但靈氣充足,足夠掩蓋魔氣,因而暫時安全。你若想留條命去見恒夜,就乖乖待在這。”
冷冷擲下這句話,他似乎轉身就要離開。
車瑕呆了呆,小聲問:“是魔宮讓你過去?”
世離冷瞥了她一眼,隻字不留,化作疾風遁走。
車瑕泄氣地坐到地上,撅起嘴,一手攪弄著溪水。
忽然她渾身一悚,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怎麼知道恒夜就是她哥哥?莫非那魔宮內應……是哥哥極為親近之人,就在太華山?!
……
太華山,素雪滿地。而四海歸一殿內,也如過去那般陰暗。
“你們還是沒有她的消息?”震懾的聲音落下。
報事的弟子哪敢仰視,一下子跪了下去,聲音顫抖:“弟子無能,的確沒有尋到車師妹的消息……”
還是沒有。
恒夜長歎了一口氣,扶住幾案,身體有些搖晃地站起來。
離月屏息立在他旁邊,見他有些不穩,忙上前來攙扶。目光觸及他的麵龐時,她倒吸了口涼氣。
這是她第三次見到他這樣。
第一次,是得知謝遠之叛逃的時候;第二次,是謝遠之回來的時候。第三次,是現在。
那眼中,是懷疑,是不甘,甚至已蒙了淚意。那種目光太淒愴、太悲涼,無聲無息之中,悲愴籠罩了整座太華山,無窮無盡,淹沒一切。
“找不到?又是找不到?”分不清是疑問,還是自問。
“掌門……”
想尋泣心劍,卻再也感知不到泣心劍的位置。
恒夜慘笑出聲。
又離開他?師徒果然是一樣的,又是不留下隻字片語,就離開!
他一手甩開離月,然後,一步步地走入長長的甬道,身形漸漸遠去。蒼白的衣袍,死一般的顏色。
無形結界升起,無人能再跟著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終駐足的地方,是一間四海歸一殿偏室的門前。是車瑕的房間。
門扉緊閉,再也沒能見到那個蹦蹦跳跳的妹妹。
那天她受了傷,依偎在他懷中。
“小車子喜歡哥哥麼?”
“喜歡!小車子最喜歡哥哥了!”
伸手去,想推開,又害怕。
害怕推開後,卻什麼人也沒有。
走了,都走了。阿玉走了,謝遠之走了,連她也走了。都走了。
離開他,對她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可……
恒夜目光一凜,暗光在手中浮現。
白色鬥篷的人伴著一陣黑氣席卷而現,半跪下身:“微臣參見陛下。”
恒夜沒有廢話,甩過身來,抬手直指著他,厲聲:“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