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有三十六大洞天,七十二小洞天,斬妖除魔,庇護蒼生。至大唐貞觀五年,天下太平,百姓和樂,縱然偶有妖魔傷人的事,也被修仙門派很快化解。
而奇特的是,原本屈居小洞天的仙門“太華山”在掌門被篡位後忽然聲名大振,坐擁十方神器其五,直逼蜀山仙門之首的地位。
長安城的繁華街頭,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卻又行色匆匆。
青色衣裳的小女孩在長安城裏走走停停,愁得眉毛鼻子快擠到一塊了。
“長安的藥鋪……”
小女孩難過地歎了口氣。沒有藥,怎麼救師父呢。
轉頭,發現旁邊的街角瑟縮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衣衫破爛,幾不蔽體,臉髒兮兮的,麵前有著一個空空的破碗。
藥鋪沒能揀到藥,可也要幫幫別人才是,師父說要心懷蒼生呢。
小女孩走了過去。
“這個玉可以賣不少錢呢,我身上沒有吃的,隻能給你這個了……”
一隻小小的手伸過來,將一塊盤尾的蛇形白玉放到他的破碗裏。
玉,那得多值錢!小男孩驚訝,抬起頭。
小女孩背著雙手,歪著頭對他笑,束住丫角的絲帶一動一動。她穿著青色的衣裳,雖然不是十分華貴,可看得出,她並不窮。
那個天真的笑容是溫暖的,蕩進了男孩的心裏。
“玉好貴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啊,我有好多好多的玉呢,我師父是世上最厲害的琢玉師,會法術的那種,我也是琢玉師哦!”
琢玉師,原本是宮中的一種職務,不知從何時起,被用於仙門術法。雖然修煉的人不多,可聽說,琢玉術強的神仙,力量也要強大很多很多。
男孩忍不住麵露景仰:“你、你是修仙門派的?”
小女孩愣了愣,捂著胸口一個勁地搖頭,堅決否認:“不是!”
小男孩越發肯定了:“你肯定是神仙的徒弟!”
“不是!我師父是凡人,他不是神仙!”
“我以後也要去仙山,就去那個太華山,我也要變得和你一樣!”小男孩握起拳頭。
小女孩有點不知所措地退了兩步:“我師父真的是凡人,如果他是神仙就好了。不然,不然他也不會……”
話到末端哽咽,她再不理會這個小男孩,奪路而逃。
跑了很久,終於見不到那個小男孩了,她才鬆了口氣。
她多希望師父是神仙,如果師父是神仙,那他……也就不會生病了。
她是為了師父的病偷跑出來的。在她住的那個地方,沒有人間的大夫,沒有治療人的病的辦法,因為那個病……師父都咳血了。
其實找大夫看過,可大夫說什麼“奔波勞碌所致,早早就落下了病根,如今多病一起發作,怕是時日不多,節哀”……
憶及此,小女孩對著牆憤憤地跺腳:“什麼人間的大夫,師父不能死!”
這裏是長安,是京城,一定會有最好的大夫。她一定要給師父治好病,讓師父好起來!
“你想救你師父,對嗎?”
那是很飄渺、卻很好聽的聲音。分不清是從天上來的,還是從背後來的,雖然溫柔,卻感傷而憐憫,連小女孩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得見的是白色的袖子。
“誰?”她回頭。
誰會關心她,還關心她師父?
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那麼完美,沒有詞語可以形容,仿佛一形容,都是褻瀆。他的臉很近,溫和而帶著隱隱愁意。略帶血色的薄唇輕抿,斜飛入鬢的眉舒展,本隱在長睫下的眸露出,那是一雙有著悲憫和苦澀的眼眸。
他俯著身子,半蹲著,高山冠束了些許頭發,也有黑亮的長發披垂下來,如夜空的星幕一般。沒有風,別人的衣袖都是直直垂下,唯有他,雪白的衣袍飄飄而動,衣上的銀色花紋隨之飛舞,像一隻不染纖塵的蝶。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不怕,我是好人。”
發現了這個小女孩,又聽到了她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