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肉包(1 / 1)

人之初,性本惡。

每個人的心底深處都潛伏著獸性,隻不過一直被禮教和法製束縛著。一旦釋放出來,人就和動物毫無二樣,變得凶殘和暴戾。最能體現這種與生俱來獸性的地方,就是地下賽場。

黑市拳賽,充滿了激情與狂野,鮮血與熱淚。

我就是其中的一員……不,嚴格地說還不算是,我沒夠資格上場,隻是陪練的小弟而已,就是穿著厚厚的護墊,拿著防禦靶,接受拳手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幫助他們提升戰鬥力。

行內人對我們有個特別的稱呼,肉包。

我當肉包已經一百三十三天了,每天都得承受幾百下沉重的擊打,幸好,我年輕力壯,慢慢地適應下來。這天,經過嚴格的盤查,我進入訓練場上班。

上班?每當想起這個詞,我都無奈地暗歎。

“快點,快點,讓開!”我剛從更衣室出來,聽見一陣喧鬧聲,看見兩個人攙扶一個傷者睡下,然後急匆匆地取藥。我目光一掃,頓時吃驚地問:“怎麼回事了?阿強?”

傷者我認識,也是肉包。他滿臉鮮血,暈迷不醒,整個人軟軟的,一點生氣都沒有。

“被打成這個樣子?誰那麼吊?”另外一個肉包阿誌發問。

“是卓哥,一拳就勾中了阿強的鼻子!”黑子一邊說一邊拿著藥過來。

我和阿誌趕緊上前幫忙,阿誌說:“阿強太不小心了,明知道卓哥的拳頭重嘛……”

黑子歎氣說:“唉,都是蕭咪咪……”突然機警地頓住語聲,朝周圍看了看。

蕭咪咪?我和阿誌互望一眼,恍然大悟。

這時另外一個人冷冷地說:“黑子,注意自己的嘴巴。”黑子尷尬地點點頭,向我瞪眼睛,“聽到沒有?別亂說話!”

是他在說話,我幾時亂說了?但我不敢反駁,連忙答應。

黑子和另外一個名叫阿輝的人不是肉包,是場子裏的打手,地位比我們高許多。黑社會集團也像其他公司一樣,等級分明,而我們肉包,就是普通的職員一枚,幹著最重的活兒,領著不相襯的工資。

我看著阿強,突然心中酸楚。他的鼻梁斷了,那麼久沒醒,估計腦部也受到傷害。沒有保險賠償,更沒有工傷賠償,他的日子……今天的他,是不是以後的我?

或許有人要問,既然如此的危險,為什麼還要當肉包?問得真是多餘,有頭發的,誰想禿頂?人人都有難言之隱,像我這般的就不能正正當當地找一份工作,因為,我是逃犯。

是的,我是一名逃犯。我原名叫祝萬福,現在叫祝豐年,逃亡至今已經兩年多了。我之前讀中專,主修機電專業,剛工作不久家裏就出了事。村裏的惡棍欺淩我們家人丁單薄,強行霸占我們家的耕地,我父親和他們理論,竟被推倒在地上,扭傷了腰。我氣憤不過,趕回家後直接找上村書記,三言兩語不和,他們家的人居然先動手打我。我反抗之下,操起板凳把村書記的兒子打傷,更用柴刀把村書記劈倒在血泊中!

闖大禍!村書記生死不明,於是,我隻有逃亡。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去做窮凶極惡的事情,如果真的無意中做了,我也會甘心受到法律的製裁,但這次我不甘心。我是為了保衛我的家保護我的親人,我有錯嗎?即使是犯法了,在我心裏也覺得沒錯。

母親娘家有個親戚,平時善於投機倒把,他給我弄了張假的身份證,並且告訴我逃亡的三字真經:斷六親!

所以,我成為了一名孤兒,不敢與任何親朋戚友聯係,而且,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前途,甚至於連接觸人多的工作也不敢做。這兩年來,我輾轉換了十幾個地方,幹的都是最低級、最低調的苦力活兒。曲曲折折之下,我成了肉包,因為相對以前來說,這裏的收入明顯增加。

“你們都楞著幹什麼?還不進去?”阿輝大聲嗬斥,我和阿誌唯唯諾諾地應聲著,一進去,就看見了蕭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