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鬼居然開槍打我，令我十分驚怒。我鎮定心神，說：“你要走隨便，不一定和我一起也不一定要幹掉我，我對你有威脅嗎？”
殘鬼咧嘴笑著說：“我沒準備幹掉你啊，但是……”他的表情越來越醜惡，眼神中越來越多仇恨的味道，“我準備打殘廢你，讓你被警察抓去好好受罪。”我盯著他，心底冒起嗖嗖的涼意。
殘鬼搖搖頭，“不行，你犯下太大的罪，或者會被執行死刑，那就真被你解脫了，還是我照顧你吧，每天都喂你飯吃，讓你爬著吃，保證餓不死你。”
解脫？又是這個詞。我仔細看了又看，問：“你到底是誰？”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我估計我和他是認識的。我這幾年殺了好多人，結下好多仇，江湖恩怨一槍打死我就行了，到底是誰對我的仇恨到了這般的地步？覺得我死了還不夠。
殘鬼的槍口緩緩下移，對著我的膝蓋。我無法可想，不禁急出滿頭滿身的大汗。一直以來我從未遇過這麼凶險的情況，附近能遮掩的地方都距離我十米以上，而對手是個搏擊高手，我們之間又隔著三米遠。
“帶著我你能逃出去嗎？血跡會留下線索，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合作，到時拖著大家一起被抓，一拍兩散。”我隻能反客為主，嚇唬他。
殘鬼哈哈一笑，“你真會說話，死到臨頭還那麼會說，但我不是當初的天真少年了，你以為還能糊弄我？”
我心裏念頭一閃，陡然間想起一件事情。我盯著他看，越看就越像。我的心好亂，亂得不知怎麼形容。我斷斷續續地說：“你……你是……不可能。”
殘鬼嘶聲大吼：“認出我了嗎？啊！認出了嗎？”
“不可能，不會的。”
“會，當然會。你把我利用完，所有的罪都算到我的頭上，我受了多大的苦難，變成了什麼樣子！”
“不，不！”我也嘶聲大吼，突然想哭。我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知哭為何物，但是這個時候我想哭，我的聲音哽咽了，“不，文他，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個醜惡的殘廢的殘鬼，竟然是文他。那個開朗的，上進的，把打拳視為事業的，而且具有潛質的，信任我如信任親人般的有為青年，文他。
當初文他要拜我為師，我拒絕了，後來因為要利用他又假意收他為徒，教他打拳，傳授他龜息功。我殺了曼穀的大人物格迪布·瓦猜那劈比猜，卻留下文他在擂台上。
格迪布·瓦猜那劈比猜的身份非同小可，文他作為嫌疑人，除了被警察審訊之外，不，或許在警察審訊之前，就遭到了非人的折磨。他的容貌被毀了，手指被割了，還被判了重刑，扔進這地獄之島，從此沉淪，人生再無希望。
是我的錯。我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非常悔恨，每當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文他那燦爛的笑容就會浮現在我麵前，刺激著我。現在，我竟重遇他，不可思議。
文他發狂地笑著，說：“原來你的代號叫刀鋒，你是一個國際大殺手，你殺人如麻！你還是一個大騙子，為求目的不擇手段，你……你害得我好慘，好慘。你說，你說！一槍打死你是不是便宜你了，是不是幫你解脫了！”
我能怎麼樣呢？現在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我歎息一聲，心裏升起了一個想法：“文他，你要報仇就來吧，不過請原諒我不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不能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殺了我算了。”
我突然向前邁步，直逼文他。文他一愣，趕緊退步，同時開槍。我知道他會開槍打我的膝蓋，但我寧願死！我整個人早就躍起撲過去，把胸腹要害盡皆暴露在槍口之下。
“噗。”
我已撲近文他的身前，兩人隻相距一米，我的雙手已搭在文他的雙臂上，衝勁未衰。我這樣根本就是逼著他開槍殺我。但文他慘哼一聲，整個人被我撲倒在地，手槍掉在一旁。
怎麼回事？
我應該沒有聽錯，無聲手槍發出的沉悶聲就是一下，打向我的膝蓋，我淩空飛起，所以沒打中。以文他的反應，第二槍肯定打中我了，但他沒開第二槍，怎麼我沒事，他卻中槍了？
文他躺在我麵前，胸腹間鮮血冒出，他的表情猙獰。我猛地就跳起來，看向樹林那邊。幾束亮光照射，幾個人影迅快地出現，把我們重重包圍。
其他人都是全副武裝，戴著麵罩，認不出是誰。除了一個人。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幾下變成苦笑，說：“是你？你才是真正的鬼，陰魂不散。”
那人淡淡地笑著，麵容剛毅，氣度從容，充滿了中年男人的魅力。龍五，老朋友了。不過這個老朋友，將會要我的命。
龍五看看文他又看看我，說：“你怎麼退步了？單挑居然處於下風，差點連命都沒了，喂……打算怎麼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