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頭睜眼(1 / 2)

人要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

倒黴事之一,可能是因為最近心情壓抑的緣故,少年時期經常做的噩夢,又再度闖入我的睡夢裏。

噩夢裏,我好像被一大團火焰追著跑,一路跑出火海,腳下跟踩著風火輪一樣,仿佛腳底板都在著火。

好不容易跑出火場,卻一頭撞進了一座古怪的小亭子。

煙霧彌漫中,小草亭橫梁上掛著一串串人骨頭,風一吹,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骨頭撞擊聲。四下裏空無一人,可我卻覺得仿佛無數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讓我如鋒芒在背。

心理醫生經常會告訴你,你的恐懼跟癖好,噩夢什麼的都跟童年經曆有關。然而,我卻不記得我經曆過任何火災。

倒黴事之二,今年,我好不容易進了夢寐以求的刑警隊,卻因為調查一件案子時候,出了些問題,居然就被調職到了物證保管倉庫。

物證保管倉庫,就是堆積了一些懸案,凶殺案,陳年舊案的物證倉庫。這倉庫就在我們警局的最北麵,地下一層,由於是地下室,這地方跟商場超市一樣,常年不見陽光,也沒窗戶,隻有通風口。

雖然也有空調,燈光,電腦網線,設備齊全,環境寬敞,然而——就是沒有人氣兒。

據說,這倉庫還是個特別邪門的地方。就算不開空調,夏天也是冷颼颼的。牆角常年長黴斑,怎麼清掃都沒用。

當然,我不信這個邪,隻是覺得大好年華卻要耗費在這“冷宮”裏,著實心中不忿。

由於是個倉庫,平時無非就是給物證登記,清點,打掃一下屋子,超級無聊。更無聊的是,這偌大的倉庫算上我,就倆人。

另一個“倉管”,我簡直無力吐槽。是個姓何的大叔,四十五六的年紀,個子不算太高,天天臉上堆滿笑,對誰都很和氣,得過且過一老油條。

但讓我奇怪的是,來往的同事們對他特別恭敬。而每個月十五號,局長都會親自溜達過來看看他,聊上幾句,開點玩笑,準時準點兒,跟拜佛似的,這倒是讓我很意外。琢磨半天,我覺得這老頭肯定是哪個領導的親戚,是安插過來養老的。

想到這裏,我對這何老頭更不待見了。我特別煩這類靠背景的貨色,於是在背後給老何取了一綽號:何事佬。

何事佬還有一個奇怪的癖好:喜歡在屋裏點熏香,說是物證倉庫這邊太潮濕,黴味兒重,就拿香熏熏。

他這香料的香味倒是還不錯,隻是味道有些特別,讓人說不出是什麼花香。不過我對這個沒什麼概念,他喜歡點香就點,反正不難聞就是了。

雖然我不喜歡搭理何事佬,但是他卻有事沒事地跟我瞎聊。

比如我剛來的第一天,就跟我套近乎:“小夥子叫唐彧?呦,名字不錯啊,哪年生的?”

我一邊掃地一邊回話:“89年的。”

“月份跟日子呢?”老頭兒追問道。

我有點不耐煩:“三月二十四。”

“陰曆陽曆?”老頭繼續笑問道。

我一扔掃把,沒好氣地說道:“我說大叔,您這查戶口呢?咱這兒也不是戶籍科啊?”

老頭端起紫砂壺喝了一口茶水,嘖嘖說道:“年輕人啊,你不知道,我守了這古董倉五年,來這兒的同事前後有十個,都是好好地來,缺胳膊少腿或者鼻青臉腫地走。這地方邪門得很啊。小夥子命不夠硬的話就考慮申請調走吧。”

我心中嗤笑:老頭是嫌棄我打擾他一個人躲清靜了。還申請調走,我倒是想啊!

老頭繼續說道:“如果是陽曆呢,小夥子你屬蛇,水命,命格陰。更不適合在這兒呆著了。”

我懶得聽他叨叨,於是抓著掃帚說道:“老何,裏頭倉庫一周沒打掃了,我去打掃打掃。”

說著,我拿著掃帚要走。何事佬立即攔住我:“等等!”

我回過頭來問道:“怎麼了又?”

“我先翻翻黃曆。”說著,老頭真的從書桌裏翻出一本泛黃的萬年曆,查了半天,還掐指算了算,搖頭道:“小唐啊,今天別去了,等明天吧。今天是盂蘭盆節過去第二天,百鬼夜行,有的忘了回家,有的貪戀人間,還沒走盡呢。咱們這地方邪氣,你如果去了——”

我不耐煩地拖著掃帚走了。老頭在我身後喊:“哎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我幾步走到倉庫門口跟前,推開倉庫門大踏步走了進去。

什麼邪門不邪門,小爺從來不信這些!

倉庫的門一關,何事佬的叨叨就被關在了門外。

清淨!舒爽!

我伸了個懶腰,放下掃帚,拿起門邊的拖把。

這個倉庫是瓷磚地麵,也不知為什麼,常年潮濕,有時候天花板上還漏水。我才來幾個月,上樓去找漏水的原因就去了四五次,但是樓上好端端的,也不知到底哪兒來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