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靜姝想象中的更不順利。
那裏有女子去書院的啊!沒有,從來都沒有。
讓靜姝意外的是,激烈反對的不僅有男人,更有女子。
靜姝坐在關晴對麵,不滿道,“真是不明白,男人便罷了,沒幾個好東西,女子又是為何?”
關晴倒是早有預料,道,“你表姨母,還記得吧,她也是被自己生母逼迫,這才不得不嫁人的。”
從來為難女子更多的,正是女子。
靜姝還不明白這一點,她也從未經曆過,在一旁歎氣。
“為什麼啊。”
靜姝道。
她生下來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個年紀的人,依舊可以任性,她確實是不懂的。
“還能為什麼?”
關晴道,“自然是因著咱們女子不被當做活生生的人了。”
女子們,是女兒,是母親,是妻子,是兒媳,唯獨不是一個有姓名的大活人,必須永遠依附於男人才能立足。
就連許多女子,都學會了順從,並且要求自己的女兒們順從忍耐,她們覺得那樣才是對的。
靜姝又歎了一口氣,“那怎麼辦?”
關晴道,“讀書。”
靜姝拿著書,認同道,“讀書才能明理,這話是不錯的。”
所以女子讀書尤其不容易,畢竟女人太聰明,尤其像她這樣的,男人擔心控製不住。
下午靜姝去東宮,心情尤其不好。
太子殿下瞧著他靜姝姐姐不高興,扭頭就去找皇帝,要他一定要服大臣,把書院辦好。
皇帝要氣死了,可是他能怎麼辦,這兒子他一都沒養過,又隻這一個,還指望他趕緊生幾個孫兒呢,隻能哄著。
第二日關晴就被召進宮,二人都在書房裏。
皇帝一副無奈樣子,道,“二姑娘啊,你那侄女兒,日後就是一國之母啊,她要辦女學,這不是叫下人笑話嗎。”
關晴知道林徹是皇帝的兒子之後,一直瞧不上他,聞言冷笑道,“哪裏不好,女子要明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不然有些女子真得很,糊裏糊塗就生了兒子,被人笑話著,這可怎麼行啊,這等事情要是多起來,國朝豈不是要完了。”
林大姑娘長相不夠好,家世也不好,皇帝當年難道不知道嗎,他又不瞎,隻是當年覺得林大姑娘有本事,又與眾不同,這才起了心思,到底也不是什麼好人。
後來兒子是林大姑娘一個人養著,好不容易養大了,皇帝一句話就認回去了,這叫什麼事情!皇帝一口氣梗住,好在關晴也不是頭一回這樣,他有錯在先也認了。
他道,“此事算是朕有錯,眼下咱們不這個,就靜姝,她不嫁,朕也不催,她要隻她一個,朕也認了,可是她叫朕怎麼堵住悠悠眾口啊。”
真是造孽,皇帝也是自作自受,如今隻這一個兒子,當真是他的報應。
關晴也不至於真跟皇帝如何,他還算個明主,關晴行禮,道,“陛下,誰有異議,您召他們過來,民女設法服,您看如何。”
皇帝自是知道她一向言辭犀利,很會氣人,聞言便放下心來。
第二日下朝,氣正好,關晴在禦書房見了好些個大臣,看來反對的人實在不少,當然,也有些是來看熱鬧的。
關晴本人頗有才名,如今也有些文人敬服她,她和呂家關係親厚,關晏在朝中的關係也頗為複雜。
尤其這個書院,在眾人看來,並非書院那樣簡單,而是未來太子妃要借著那地方站得住腳。
畢竟商戶出身,實在不體麵。
他們大概忘了,連太子都是商戶出身的。
皇帝道,“日後太子妃的書院,便要交給關二姑娘管著,諸位有什麼要的,問她就是。”
關晴笑盈盈地看著眾人,她已經算是個中年婦人了,但笑起來仍舊不怎麼溫柔,反而像是在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