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後痕跡、11:
睡覺,睡覺,睡覺。
搖籃曲我已忘記了調,它的意義幸好還有相機抓取保留,若單憑記憶一切都是災難,恐不會再有所回憶。雖之前就有猜想此時會有怎樣的感觸,可真的到了最後還是倍覺傷感,難過的不是即將麵對的死亡,而是我依舊看不透自己內心的黑洞,心想這或許就是我的人生,我並不想笑著麵對,但我已然無哭泣的理由,最為可悲的是到現在我還是要騙自己。無妨,這也歸納進我的人生吧,我自私的決定與她同在,盡管現在已是陰森、踟躇、濕漉漉的肉體,想必也就更加無妨那絞肉的鞭打,無妨那笑容透發的悲鳴尾音。回想多少次把手伸向黑暗,想要試試沒有希望能不能抓到些什麼,或許我該對著火光,對著殘破的椅子,對著我的星空,她。最後唯一清楚的是若沒有了這黑洞的引力,我便不會在這無限的徘徊中欺騙自己,至死方休其實是共同的儀式———謊言、拯救、微。
生命是如此的微小。
言語是如此的微小。
思想是如此的微小。
都亞比不上感性所引發的一瞬。純潔的愛,青春的愛,毀滅的愛,同《夢中的婚禮》曲用生命將其永動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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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未來不知要寫什麼樣的開頭鬼話,是在決定落筆寫“生命的最後痕跡”時,為自己留了兩頁紙的空白。對我而言故事的先序是很最要的。類如說在讀完一本書後,總會有一些讀後感,我是那種會把看完後的總結心情,去連上書的開頭回味一番的人。並且曾經也幻想過,如果自己有一天想寫點什麼東西的話,就先把結局告訴給讀者,這一來就可以明確的表達想看的是過程還是結果。
當然如果我是一名作家的話,這樣寫肯定會很慘,好在這次決定有機會寫東西時,我的身份並不是一名作家,這也不是一本,而是我的日記。
於是在此向撿到這本,牛皮筆記本的您說聲抱歉,因為我並不知道開頭的兩頁紙是否留得夠。主要是如我給日記取的名字一樣,這是我生命的最後記錄,所以當您看到開頭的時候,也就證明我已經駕鶴西去。而給自己隻留下兩頁紙的空白寫最後的結局,也是下了一個限製,我不想最後過於感慨,婆婆媽媽的一堆廢話,但我也無法保證您看到的開頭,字不會很密集的擠在一起。這一點請定要體諒體諒我,畢竟這時的我,生命隻剩下了七天!
不出意外最先撿到這本筆記的人,肯定會是搜救人員。如果沒有發現的話,我的信將會無法寄出,我的好友你也將無法看到我的日記,盡管這極有可能會發生,我還是會寫下去,因為這是我目前唯一的樂趣。
(補充一段題外話,在我把筆記關合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等待著人發現的時候,裏麵的內容便不再隱私,請撿到這本筆記的您想看下去,大可放心我晚上不會去找您的。但還請一定代勞幫我把夾著的信送出,我已沒有能力感謝您,唯有書麵的謝謝、謝謝您!這幾個字已包含我的全部,如果有錄音筆,我能一直謝您到電力耗盡,當然你將會聽到一個如唐老鴨般的聲音,在不厭其煩的向您重複著,謝謝。所以您應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我並沒有錄音筆。)
回歸正題,開始先說無奈這個詞吧,因為直到現在我也還無法想象,發生了該死的科幻電影劇情。你肯定從報道中知道2022年11月16日這天發生的事,一團黑霧的出現把我所在的這座島嶼城市所籠罩,隔絕外界一切連同天空,沒有任何東西能自由進出,仿佛外星物種占領了這裏,又拿我們這座城市當實驗對象。被困在這裏的人不同時間裏,手臂上會出現十六的數字,剛開始手臂上有數字的人似乎都不太在意,依舊跟著避免恐慌的指示生活,等待著與外界取得聯係的突破,誰曾想這是消失的倒計時,當數字歸為零,人就竟然活生生的消失了!一個人就這樣在你麵前憑空消失且不再出現,這簡直有違自然現象。數字越來越多消失事件接連不斷,整個城市開始陷入恐慌,有人說這是死亡倒計時,也有說這是實驗,更有許多離譜至極的說法,總之誰也不知道消失後的情況,每個人都在恐懼中度日如年,而有不少承受不了的人,選擇了不一樣的方式麵對。對於這樣的現象我無時無刻,不想對著黑霧破口大罵,可又能如何,難不成等我數字歸零的那天,我會得到一份“安慰的盒飯”?
時間無可奈何流逝,先已到12月14日,我們現在三人已是絕望,數字征兆在我身上出現起已經過去了九天,也就是說我隻剩下可能還不到七天的命,更糟糕的是今天住的這片郊區開始停電,我們三人隻好開始適應浪漫的燭光生活。而有個定律是叫什麼來著,我記得我對內容大概的理解是:壞事就如我小時候得到的壓歲錢,每個長輩都會給我那麼一點,不過我需要用不理解的祝福、不情願的才藝來換,辛苦的逗笑長輩後,我才知道自己壓根沒有支配壓歲錢的權利。
所以我小時候經常會想怕壞事,是怕長輩還是怕過年?壞事終究躲是躲不過的,就如現在要說的,我們唯一糧食方便麵浣熊先生要先行離我們而去了,就算我們之前已經十分節儉到老鼠胃,也還是迎來了方便麵都吃不起的暴擊。
從上一次到超市哄搶口糧起,我們就再也沒有出過門。災難、恐慌、暴力、人性太可怕了,兩男一女的組合能搶到一箱方便麵和一點麵包還真算不錯的,我想我的同伴他一定和我一樣,後悔為什麼不愛健身。
聽說人隻喝水可以活七天、七天!“馬的個巴子”就隻能七天好活,我還得餓著走。我並不知道我的另兩個同伴還可以活幾天,我之間好像達成了某種共識,互不告訴對方生命的時限,並且依舊正常的生活。看起來確實是在逃避現實,不過還都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好像回到了學生時期的生活,但沒有了吃的東西之後,我的心情十分複雜,以至於接下來我每一次喝自來水,都好似是在喝臭水溝的滋味。現階段對我們而言,要麼餓死、要麼病死、或是出去找死。
回想過往的生活,我作為一個人完全失敗,一片空白的降臨在這個世界,又稀裏糊塗的離去著實白活一場,於是我在想剩下的七天時間裏我還能做些什麼。這便是造就這本筆記誕生的原因,與時間賽跑展開一場尋求自我的短暫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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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022年12月14日
我從沒有想過能有幸體驗浪漫的三人燭光,並且點的是如王中王粗大的紅蠟燭。
“你倆備一箱這樣的蠟燭,是要天天體驗拜堂?”
“便宜賣的郊區房唄,四周開發的原因使這塊經常性停電,沒法解決就靠蠟燭咯,網上下單的時候沒注意蠟燭大小也懶得退,現在倒好了隨便用。”
“蠟燭大不好嗎?光線強,要是有肉的話還能燒烤。”
“是是,還好下錯的單不是白色的。”我說,“可別提肉,我怕忍不住把你們家的王中王給啃了。”
我們三人圍坐在客廳的黑色長茶幾前閑聊,準備想個有趣的主意來打發無電的第一天。我背對著漆黑的液晶電視屏幕,把光腳放在椅座上,抱腿而坐的麵對著他倆,說出我準備寫點東西來打發接下來的日子,並提議他們不妨也試試這樣做。
結果我後悔了自己的提議,友人X對著一旁的秋橘說,“我連多看多抱她的時間都嫌不夠,才不要去寫這玩意。”的一句話秀我一臉的回絕。
果然我沒有和他們同坐沙發是個明智的選擇,單身和已婚是有界線的,而秀恩愛死的快這句話,從現在起我決定親眼來證實是否正確,當然我不會說出來。
“你有決定給你的遺言起個名嗎?”
秋一手玩弄發尾,張動著同樣八小時隻沾過水的唇問我。
“拜托,能別說得那麼不中聽嗎?”我白眼的說,“我的筆記將會記錄下你們夫妻倆對我的種種惡行。”
“叫什麼名字呢,‘幼小的心靈’?”
她竟然過濾掉了重要的話,就算現在眼神遊走在燭光間的她,還能不忘做出調侃我的嘴臉,真是可惡的女人。我沒有選擇繼續反駁,畢竟會讓我打自己的臉,誰叫我給這本筆記取名叫“生命的最後痕跡”,早知道就該沒心沒肺的取成“生命的不休”。
“那不就是遺言?”友人嘲笑式插話,“你就不能取個,呃~生命的不休?”
現在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那樣做。
“生命不在乎長短,而在於痕跡,請你們放開遺言,正視生命、最後、且,痕跡!”
“沒聽懂。”
友人X果然好過用A或是B來代替,X代表未知,以他的大腦怕是對世界一無所知。X又代表相乘,以他的開朗乘上夕陽還是陽光的笑容等於愚昧,對於如此無知、愚昧的人,我隻好為他解釋。
“生命來源於男人從女人那裏得來的韻味,從而精子與卵子升華出星球的靈魂,漸漸的再將孩子從自己的保護中,送回這森羅萬象的自然世界去成長,”我將雙臂伸展開來,如演講家到最精彩時刻那樣眼神綻放光芒,說,“這一切到最後無論靈魂是否純潔、裝滿,所做所創都將是這個世界的遺產,若以後人類消失,這便是存在過的痕跡!”
她倆互看了一眼隨即相視而笑,異口同聲的說出那句好些年沒有聽到過的稱呼:“奇怪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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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下的回憶、1:
記得第一次見友人X,是在新生入住的大學寢室內。09年8月25號入校,我是第一個走進充滿木香味,讓白色窗簾在寬敞寢室內隨風而擺的人。淡橘色的地板,以及四張獨立的書桌、四張上下鋪的木床,皆由橘、白、綠三色組成的雅致環境,讓我興奮不已。好似在回饋我們辛苦入校的獎勵,別致的氣味緩解了我那殘留的緊張,我早已被這味道吸引住了,有那麼一點點如油漆那樣誘鼻。我本以為這是木頭的味道,當天夜裏睡覺時還特意靠近擋板嗅了半晌,等過段日子,樓下的秋桂樹凋零時才發現這是一個尷尬,還好當時我並沒有向剛認識的舍友們談過氣味的事。
在這心怡的環境裏,上下鋪或許以無區別,但我喜歡下鋪,就覺得方便這是先到者的權利。而就當我坐在木床板上發呆時,第二位擁有選擇權的人向我發來了問好。
“你好。”
“....你、你好!”
我太入期待食堂夥食的思考裏了,以至於被人用高亮的家鄉口音嚇了一跳,我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和我一樣偏瘦的男孩,他竟帶有兩個巨大的行李箱,這才導致他大汗淋漓的樣子吧,想想他搬爬三樓時的模樣肯定很慘,目測和我力量差不了多少,我搬一個都休息了半分鍾呢。
“你好,有什麼問題嗎?”
他手掌在我視線前晃了晃問。
“哦,抱歉!”我回過神站起身來說,“沒什麼,你好我叫.....”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了,很可惜不是上下鋪的兄弟,是隔壁的。”
他大拇指指向隔壁,一臉燦爛的打斷我,就在他左手欲要伸向同我握手時,我便知道他是我最不能應付的那種人。
“你要不先整理一下,萬一其他人來了。”
我對這種握手打招呼的方式感到困擾,要是伸出去總覺得會雞皮疙瘩襲一身,但要是被誤解成什麼高冷的話,那可就要為難日後的相處生活。無奈我隻好從脫放床板上的襯衫口袋裏拿出口香糖,取了一片遞給他道:“友好的證明,從現在起我們將要邁入,如炫邁般清爽且久嚼不俗氣的關係了,以後請多關照,我叫......”
“你說得對,我得趕緊占位置!”他走向放在進門口的行李箱,爽朗的甩沒劉海的頭發說,“我的那份清爽先寄放在你那。”
我差點要哭了出來,坐回床板上對他有了一種警惕的心,一次又一次打斷我,虧我之前還特地為自己的名字,想了一套吉祥的介紹連詞。顯然他將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家夥,我看他根本就不需要清爽,整個人散發的那種自信就可以為炫邁代言了。淺色係第一印象,T恤、牛仔褲,兩邊鏟的短發,相貌雖不是帥,但是比我好一點點,就這一點點的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隻可惜還是身材、身高同我一樣平均,不然那笑容加點肌肉在花海中絕對是未來可期的。
“沒有這個我就睡不著。”
他從行李箱內拿出東西朝我旁邊的床板上隨手一拋笑說。而這卻又嚇了我一次,好生一看,原來是個目測一米左右的抱枕,我剛才差點看成洋娃娃,不過帶個抱枕來也是有夠別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