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一愣,感覺今日的老人似乎與以往有一些不同,他低頭看了那雙沾滿灰塵的小布鞋一眼,然後抬起頭可憐巴巴地說道:“不要把我的鞋收走好不好,不穿鞋子走路腳會很痛的,還會流很多很多血。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惹您生氣了。”
安平侯滿臉錯愕,自己何時說要把買給他的鞋要回來了,他還不至於小氣到用些許小恩小惠去脅迫一個小孩。
之前之所以會那麼說,也是因為存著逗弄小孩子的心思想逗他玩玩而已,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徐玄居然當真了。
安平侯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是氣煞老夫了,老夫在你這個小娃娃眼裏居然是這種卑鄙之人。
但看著麵前潸然淚下的小男孩,安平侯心中閃過一絲不忍,氣瞬間消了大半,心想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再聰明,心性也是懵懂。
安平侯張了張嘴,想出言安慰一番正哭鼻子的小男孩,順便給他吃粒定心丸,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耳朵裏便聽到一個可惡的聲音傳來:“不用怕,他若是敢把鞋要回去,我便再買一雙給你,買雙全魏國最好的鞋給你。”
安平侯頓時大怒,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說話之人喝道:“高弘莒,老夫是什麼樣的人,他一個小孩子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啊,我那隻不過是在逗他玩而已,難道你真以為老夫做得出那等無恥齷齪之事來嗎?”
被叫作高弘莒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那個賣薺膏的老板眼簾微抬,並沒有被安平侯破鑼一樣的嗓音嚇住:“哦,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為何要清楚?”
“你……”安平侯被高弘莒慢條斯理的語氣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先行一步,省得在這裏礙高院使的眼。”
“不送!”
“你……哼!”
徐玄心裏咯噔一聲,他看著怒氣衝衝地離去的安平侯,一時間不明白他們兩個為何說鬧翻就鬧翻了,而且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發生的如此突然。
“文人脾氣倔了點,很快就會沒事了,你不用太在意。”像是猜到了徐玄的疑惑,高弘莒笑了笑,不在意地說道。
“走吧,前麵不遠有間茅草房,今晚我們就在那裏歇息了。”
徐玄抬起頭,臉蛋上的淚珠猶在,高弘莒寵溺的笑容和堅定的眼神直擊靈魂,使他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瞬間得到修複,徐玄的眼中水汽彌漫,不過這一次卻被他止住了,並沒有哭出來。
他看著眼前那隻布滿繭子的大手,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
手掌很粗糙,就像幹裂的黃土地,但是很溫暖。
“把眼淚擦擦。”。
“嗯!”
直到很多年以後,那個笑容、那個眼神、那隻粗糙的手掌在徐玄心裏仿佛依然近在眼前,不曾離去,但當他以為觸手可及,想要靠近時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