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北上.(1 / 1)

荷月廿九日,夜。

自那一場震動香山的人蛟之戰,已過了半月有餘,每逢人提起,總是不免讚歎,隻是讚歎之餘卻有一些惋惜。

隻因這一戰發生的突然,結束的也太隨意。仿佛不是在戰鬥,隻是彼此照麵後的握手角力。

可若真有人以為那隻是單純的握手角力的話,大抵是沒有親眼目睹那戰後的戰場。

那本來高達千仞,穿雲捉月的高山瀑布,硬是被生生打成了兩山一穀,瀑布矮下三千尺,方圓十裏的樹木被摧折、拔起,大地皸裂,陷落三寸……

對於世人來說,這一切似乎成了一個謎。

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的起因,就像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的結果。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陳雲浩,身上的傷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已然好了個七七八八。

好酒居後的院落裏,一個長發被道簪束起,身穿月白色道袍的男子,端坐於案前,手裏撥弄著幾根蓍草,眼神有些入迷。

清風徐來,吹拂起他的衣袍,青絲隨風浮動,隨著他對蓍草的撥弄,緩緩變成白發。

案桌上的蓍草,一根在上,剩下的被分在兩手之中,左手的小指和無名指之間夾著一根,剩下的肆肆成組,左手餘下一根,右手餘下四根……

明亮的月牙被烏雲遮蔽向人間投下一片陰影,天地間刮起一陣狂風,卷席起滿地的沙礫,糊的人睜不開雙眼。

端坐的道人仿若未覺,依然從容的撥弄著桌上的四十九根蓍草,說來也奇怪,那看起來輕飄飄的蓍草,好像粘在了桌上一樣,不管那狂風怎麼使勁,都難以撼動分毫。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烏雲漸漸退去,狂風亦是平息,隨著道人拾起最後餘出的那根蓍草,多餘的蓍草倏忽間化作了灰燼,隻剩下那些被道士拾出的蓍草,化成做道道流光,灌入一直未曾動過的那根蓍草裏。

沉寂了半晌,僅剩的蓍草驟然湧現出一道金光,衝入高空朝著北方奔赴而去。

1秒,2秒……

15秒後,蓍草緩緩飄落在案桌上,50根蓍草原原本本的放在桌上,前麵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在北邊嗎?”

陳雲浩望著那金光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不知是在提問,還是在回答。隻是口中不斷的念著,‘我的寧兒……’、‘還活著……’,這樣的話語。

茫然無措的在院落裏傻了許久,終是站了起來放聲大笑,響徹雲霄。

好酒居二樓,坐在圍欄上倚靠著房柱的光頭,右臂搭在膝蓋上,懷中抱著壇酒,眸眼迷離。

聽聞這爽朗的笑聲,耳尖微動,旋即拎起自己懷裏的酒壇豪飲。

清冽香醇的酒水從壇中,自兩頜灑落,沾濕了自己的衣襟。

大讚一聲,豪氣的放下酒壇,用衣袖隨意的抹了抹嘴角,望著院落裏大笑的道人,跟著大笑了起來。

是夜,多了兩個半夜裏狂笑,擾人清夢的,笨蛋……

月隱日現,好酒居外。

“好酒居,好酒居,好酒人有好酒居。”

陳雲浩看著酒樓的店名,輕唱著,悠悠遠去。

“嗝,你果然還記得。”酒樓裏那個一頭紮進酒壇裏,滿身酒氣的醉鬼,雙目清明的望著那北上而去的身影,低聲呢喃。

“玨小子,快給爺拿壺酒來!”酒鬼仰著頭,朝著後院裏吼道。

“哦哦,給……哇~啊!”

身著藍衣道袍的小道士清玨,抱著一壇子美酒從後院跑來,沒曾想卻被那新修茸的門檻絆住,狼狽的撲到地上,酒水灑了一地。

“好小子,又給爺摔了一壇好酒,罰你再給俺這裏幫工三個月。”

徐白白淩厲的目光中帶著七分戲謔。

“啊?不要啊,這都罰我五年了啊~”清玨委屈巴巴的抬起沾滿灰塵的小花臉。。

“哈哈哈哈!”

聞言,徐白白被他這呆萌的模樣,逗得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