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長安城。
來自漠北的寒風驅散了炎炎夏日,給這座繁華的都市帶來了絲絲涼意。
大街上,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所有人都在談論著突厥戰敗的消息。
囂張到不可一世的突厥人被強大的大唐鐵騎打敗了,從此北方邊境再無困擾,征戰多年的親爹,親哥,親老公要回家了。
貞觀四年的這個秋,無數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感慨著國家的日益強大,誰都沒有注意到,街邊那個禹禹獨行的身影。
杜荷,萊國公府二公子,曾經高高在上,被無數人吹捧。
可隨著半年前老杜的驟然離世,一切都變了,跌落塵埃的杜二公子受不了這一打擊,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傷春悲秋,鬱鬱寡歡。
在杜荷身後,十一、二歲的書僮杜安,憂心忡忡的望著前麵那個的背影,作為長隨,杜荷這半年來的變化都被他清楚地看在眼裏,可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勸解。
夕陽下,主仆二人就這樣走著,影子被拖的老長老長。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麵傳來,一連串的驚呼、尖叫聲中,主仆二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一輛由兩匹純黑色駿馬拉著的馬車以十分不講道理的方式攔在了他們前麵。
接著車窗裏探出一張刻薄的臉,色眯眯的眼睛放出逼賴賴的光:“我還以為是誰走路不長眼精,驚了本王的馬車,沒想到,原來是名鎮長安的杜二公子。”
杜荷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車上那人化成灰他都認得,正是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弟弟,深得太上皇李淵寵愛的漢王李元昌。
這家夥與自己素有舊怨,挑釁那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老頭子駕鶴西遊之後,此人更是變本加厲,隻要遇見了,就少不得要被他羞辱一番。
今日……,隻怕不能善了了。
正想著,身邊又有兩輛馬車依次停了下來,兩個衣衫華麗,鬢角還十分騷包插著一朵花的少年分別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帶著滿臉的不屑堵住了他的退路。
杜荷瞥了兩人一眼,老熟人了,李元昌的跟班,武家兄弟,工部尚書武士彠的兩個兒子武元慶和武元爽。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前麵李元昌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一步三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來到杜荷麵前:“我杜荷,看不出來你現在混的這麼慘啊,你爹死了之後連馬車都做不上了。嘖嘖,還真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欸,不對,你杜老二好像算不得鳳凰,最多是一隻癩蛤蟆,一隻想吃鵝肉的癩蛤蟆。”
“哈哈……”不等杜荷有所表示,肆無忌憚的笑聲自武家兄弟的口中傳出,猶如夜梟,不出的刺耳。
貞觀名相杜如晦的二兒子,放在半年前,那也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紈絝子弟,哪怕沒有機會繼承爵位,也是大多數人惹不起的存在,以武家兄弟李元昌跟班的身份更是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現在嘛……,杜如晦已經死了快半年了,杜家聲勢一落千丈,曾經高高在上的杜二公子也成了可以隨意欺淩的對象,不拿來踩一踩,簡直對不起當初心那份羨慕嫉妒恨。
於是,年齡大點的武元慶笑了一陣之後,裝出很瀟灑的模樣,頤氣指使著道:“杜老二,我給你出個主意怎麼樣,隻要你跪下給漢王殿下磕三個響頭,再叫三聲親爺爺,我就勸殿下將馬車借你坐一會兒。”
“哈哈……”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聲自李元昌口中傳出:“不用那麼麻煩,隻要他跪下從本王腿間鑽過去,本王的馬車可以借給他做上一。”
如此侮辱讓杜荷忍無可忍:“李元昌,你想幹什麼,這裏可是子腳下,請注意你皇族的身份。”
“身份,你給我提身份?!”李元昌麵色一變,顯得有些猙獰,大臉盤子上那幾顆麻子都在放光:“你那個死鬼老子當年彈劾本王的時候,他怎麼不想想自己是身份,害本王被皇兄當眾訓斥丟盡了臉麵不,還被禁足三個月,讓老子丟盡了臉。”
李元昌越越氣,唾沫湦子噴了杜荷滿頭滿臉,兀自不肯罷休:“杜老二,實話告訴你,沒有你那個死鬼老爹,你在本王眼裏連個屁都不算,跟本王提身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你配嗎!啐,狗屎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