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淵走後,便一直沒有回來。直到宗室聯考過後的當天晚上,白子青這才接到宮裏的電話,要她過去贖人。
“都這麼晚了,涼主叫你過去幹什麼?”在屏幕的另一端,正在和白子青開黑中的劉雪瑞問道。
“還不是你那個倒黴師兄。”白子青穿戴好了軍服,一邊係著眼罩一邊說道,“前幾天吵吵著要去泣血上奏,反對宗室內部的惡性競爭,現在……現在說不定已經被打出原形了。”
劉雪瑞:“再怎麼著那也是丹家自己內部的事情,叫你過去幹什麼?這麼不尊重員工的私人時間,算什麼領導?”
白子青:“我不知道南章那邊是什麼情況,但在我們這邊不管臣子叫員工。”
劉雪瑞:“教官,平州距離上京這麼遠,中間還隔著忠順兩府,這種時候還叫你去加班,你們北朝也太拿大臣不當回事了。如果你投靠我南天正朝,璟公是絕對不會這麼使喚你的!”
白子青:“跟你聊天為什麼主題永遠都是這個,除了讓我投誠你能不能換個話題?”
劉樰想了想:“投誠不行的話……你願意投降麼?”
“拜拜了您內。”
“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白子青係上尖頂軍盔的係帶,邁步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後,她默念法咒,起身朝戶外飛去。
縱身躍到了平州的城市上空,白子青飛快地朝西飛去,待出了省城,她快速地掠過太行山,經順張、詹陽、隴山而到西海。及見到青湖已經映入眼簾,這才緩緩降落。
侍女和禁軍已經在湖畔等待了。在念畢咒語,明月化為紅燈。白子青跟在侍女的身後,緩緩飛入了大涼門,繼而朝著燈火迷離的上京山飛去。
降落至了鬱宮的偏門前,白子青徒步與侍女們步入宮中,而後穿閣廊、入禦苑,經諸多樓台沼榭,繞各處紫宮璃館,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來到含涼宮的鐵門前。此時已是淩晨時分,飽滿的明月刺眼明亮,好似黑夜裏的太陽。
“多謝各位姑姑。”待謝過諸侍女,白子青隻身走入鐵門。還沒等走上大門的台階,便見長公主的辦公室還亮著燈,溫柔的鋼琴曲如月色一般,順著昏黃的燈光悠悠飄出。在玻璃窗外,丹淵被綁著吊在房簷下,清涼的微風中,他從胳膊到大腿都被結結實實地捆著,整個人像是蕩秋千一樣,隨著晚風左右搖擺著。
“還好,至少留了個全屍。”
這樣默默地想著,白子青裝作沒看見一樣,轉身正要入宮。忽地,一陣微涼的清風拂過後背,令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回過頭來,便見長公主正坐在花園的西洋涼亭裏,一邊品茶,一邊賞月。
“殿下……怎麼人在這裏呢,鋼琴聲不是……”見此,白子青楞了一下,連忙小跑到涼亭前。在燈光的盡頭,她摘下尖頂軍盔托於右手,繼而單膝跪在了濕漉漉的紅地磚上。
“子青來啦?”見白子青遠遠地跪在庭院中,長公主和藹地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來。待白子青來到涼亭的台階下,長公主低頭看著她,玉色的麵容滿是笑靨。
“恭請聖安。”白子青道,“微臣是來接平殿回去的。”
“別著急,慢慢聊。”說著,長公主指了指麵前那墊著繡墊的石凳,請白子青過來坐。待白子青坐下後,長公主吮了口茶,隨後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老三今天考完試後說了什麼麼?”沉吟了半晌,長公主開口問道。
“微臣不知。”白子青回道。
“說謊,你明明知道的……”被掛在高高的二層窗外,丹淵拚盡全力地說道,“在食堂裏我都跟你說過了……”
“不許插嘴!”長公主抬頭對丹淵高聲說道,“怎麼幹活的時候還不老實,還不趕快擦!”
白子青聽了,皺了下眉:“擦?”
長公主:“啊對,你家平殿對主上出言不遜,所以我罰他擦辦公室的玻璃窗來的。”
白子青:“可是手腳都被綁死了,怎麼擦……”
話說到一半,隻見對麵的長公主還是和藹可親地笑著,看著她的笑容,白子青渾身一陣發涼,她站起身來,轉而朝丹淵大喊:“你他娘的趕快擦啊!”
“手腳都被綁住了……”半空中的丹淵晃晃悠悠地回答道。
“你不會用舌頭舔啊!”喊罷,白子青朝長公主笑了笑,轉而接過遊惠遞來的茶盞,顫顫巍巍地吸溜了一口。
“子青啊,你猜你家王爺這次考了第幾名?”看著白子青埋頭喝茶的樣子,長公主微笑道。
白子青差點被嗆住:“微臣……咳咳……微臣不知。”
長公主:“全家第二名,成績僅次於璐璐。”
白子青:“我去!那真是可喜可賀,平殿真不愧是天家宗親,朝廷棟梁。”
長公主:“但拿到成績後,他轉手就把試卷給撕了。”
白子青:“真是豈有此理,丹淵這麼做實在是上愧於天,下愧於地。”
長公主:“我們家的這些孩子,說傻倒也不傻,就是天生反骨。但對於朝廷而言,這樣的臣子還不如傻且忠心的,至少後者不會捅出太大婁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