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的青年,一臉笑意,周身的氣勢,可謂迫人至極。此人一臉溫柔的笑意,見到六六時,眼底的笑意,如水般洇了出來,道:“尊上,可是尋到了?”
六六輕輕地點了點頭,回頭衝著於尊努了努嘴,道:“帶他去梵界!”
於尊心底一怔,方要出聲,六六將手指輕輕地貼在他的唇角,一臉溫柔的笑意,道:“勿要聲張!”
梵界......勿要聲張......
像一座漩渦,在他的心底,固執的旋轉著,直至被卷入到更深的水流中,直至被卷入到一片深淵。
乖戾的風,在天空盡頭,瘋狂地翻卷,青年一卷袖袍,回頭望了一眼於尊,道:“死亡與生存,你說的算!”
消失了,消失在這片盛大的寂地中,再次出現時,早已不是曾經的那方世界。
而此時的六六,早已不在他的身邊,被夕陽燒紅的天空,沉浸在酒水中的熱辣,梵歌在耳畔靜靜地回蕩著,他也再一次仔細的看了一眼如今的世界。
他痛苦的想到,如今,業已無人在他身邊,如此,他便覺得孤單,難過的應該不隻是他罷!
他呆呆地望著遠方,輕輕地揉了揉眼睛。
梵界......這便是梵界嗎?
無數的人,從他的身邊走過,沉默且孤寂,這仿佛是一片死地,一片荒涼且落魄的世界。
“方臨此境,你姑且在此地,試煉一番罷!”
不知要在這裏待多久,從他身畔走過的僧人,大多沉默不語,他們的心底,大抵在默念著經言罷!
黑暗再次吞噬了這片世界,昏黃的燭火,點燃的也不過是彼此心底的孤獨罷了。
他張開雙臂,環抱著虛空,那時的風,輕輕地拂過他的麵頰,他的心,亦在那一刻,變得豁達了一些。
他一臉神滯,靜望著遠空,心底壓抑的情感,像孤獨的夜隼,輕輕地劃過朝朝暮暮。之後孑然,靈魂的盡頭,是一片清寂。
這一路走來,他遇見了很多人,可當他回頭遠望時,那些足跡,被塵埃覆蓋,被落雪覆蓋,被一場場沒有結局的故事覆蓋,被一些難以寬恕的情感覆蓋。
當看到孤獨的女子,從他的身畔,靜靜地遠去時,他隻覺心底一顫,他轉回頭,一臉迫切的尋找女子,直至在一片蒼柳下,發現女子安靜地坐在被月光洇濕的流蔭下。
明亮的瞳子裏,寫滿了故事,那些飄散在風中的清香,靜靜地飄入鼻間。
他呆呆地望著女子,女子亦在靜靜地望著他,直至瞳子裏,被一片青澀淚水溢滿,他失聲的哭泣,“仲夏,是你嗎......”
彼時的少女,心底一怔,她呆呆地望著於尊,道:“公子,你方才喊我甚麼?”
於尊心底一怔,“你是不是我的仲夏妹妹?”
女子神情一滯,道:“我是叫仲夏,可我不識公子!”
彼時的少年,緊緊地捏著袖口,雙眼變得微紅,他輕輕地拉過少女的手指,道:“現在想起來了嗎?”
少女一臉呆滯地望著於尊,臉上略有了一絲紅暈,道:“公子,你認錯人了吧!不過仲夏雖然初識公子,但心中倒有些熟稔!”
“那你定然是她,你定然是我的仲夏妹妹!”此時的於尊,心底難解思念之苦,而此境,也無人願聽他傾訴憂腸。
看著少女朦朦朧朧的麵頰,他的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可盡管,在心的盡頭,那裏仍舊是屬於孤獨與失落的!
“公子自何處來?”少女開口道。
於尊歎了口氣,心底忖道:“我該告訴她嗎?”
他靜靜地望向長空,思忖片刻後,輕聲呢喃道:“我啊!乃是自域外而來!”
少女心底一滯,捂著小嘴,一臉驚訝道:“域外?公子乃是自域外而來?仲夏聞所未聞!”
於尊輕輕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拉住少女的柔荑,心底忖道:“難道她真的不是我的仲夏妹妹?”
“公子!不如隨我去鎮上坐一坐罷!”少女道。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麻煩妹妹帶路罷!”
尾隨在少女的身後,少女的氣質清新脫俗,這與他的仲夏妹妹,如出一轍。
他歎了口氣,眼底的失落,如星辰般,隕落在一片寂寞的土地上,後來,砸出了一座座深坑,大抵便是心中傷疤的由來。
他漸覺這片世界的神秘之處,看似閉塞的世界,卻浩如雲海,望不到彼岸,遙不知朝暮。
徹骨的寒冷,隨著袖袍被風肆意的拉扯,而輕輕地起伏著,他看到了枯坐在大地深沉的一位位佛陀。
隻是,彼時的他們,業已失去了生命,他們枯坐成一片片輕柔的影像,他們被冰寒的冷風,凝固成一座座雕塑。
所有枯槁的靈魂,皆會在此地,尋找到靈魂的福音,他們業已逝去,可他們生前的執念,卻依舊在隨著這片冰冷的夜風,在天幕上,肆意的滑翔著。
“虛境!公子,可曾聽聞過,何謂虛境?何謂真境?”少女回頭,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虛境......難道......”他心底一滯,望著那些端坐在冰原上的僧人,“實則業已身死,卻業已修出正道!我說的可對!”
“公子,真是靈慧!確實,他們雖看似業已身死,卻修出了虛境,他們業已不在世上,他們的本原,卻已在西天極樂!”少女笑道。
“所謂的虛與真,乃是修的生死!難道,這便是這片世界的奧義?”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心底的荒涼,無人可述之,唯有靜靜地埋在心底。
“仲夏妹妹!我們離鎮上還有多遠?”於尊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