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捏著一柄半丈有餘的長刀,他忽的一閃,便消失在天地間,待他重新出現時,他已屹立在那片古琴的正央。
是一片片幻念,錘擊著男人的心髒,聽到心髒砰砰的跳動聲,可生機在那一刻,恍似歸入了空寂之態。
撲騰!
撲騰!
撲騰!
盡管依舊在倔強的跳動著,可他的心間,卻在突兀間,遍及了數萬架古琴,他的眼中,露出了驚駭之狀,而當那片古琴,奏響時!哀悼的時刻,亦來臨了!
是魂靈破碎的聲音罷!仿佛是一片片凝固的沙土,瞬間分崩離析,絲毫未顧忌,那片偉岸的建築物,土石崩潰,心底的基石,亦開始震顫,繼而整片建築物,在一瞬間傾塌......
屹立在不遠處的少年,眼中卻多了一絲神光,他似乎能夠洞穿男人的魂魄,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卻多了一絲哀婉,道:“是你自己想要死的!也怪不得姐姐!”
而此刻,當月纖將眼神瞥向於尊時,那一刻,她的心神,略有些滯著。
而於尊當時亦知,此刻的月纖,應是不識得自己的,但她為何不適少年,於尊的心底無解!
向飛魚躍過海平麵,男人身後的那片凶獸,眼中的敵視之意,愈來愈盛,可這又意味著甚麼?
當站在月纖身後的那群女子,將手指放在琴弦上時,一切恍似開始,一切卻已然走到了盡頭......
是破碎的屍骸,是崩潰的血肉,是漫天的殺意,漸漸的將這片世界,染得一片猩紅!
而那片生硬地土地上,始終是一片赤金色的光,當血液歸入塵土時,大地忽的綻放著一道更加耀眼的光芒。
而此刻,令人感到驚懼的是,那片肥沃的大地上,竟不知何時,多了幾重人影。
他們站在赤金色的大地上,形神漸漸地變得惟妙惟肖,細些看,驚覺,那些人竟與男人如出一轍!
男人死了,然而,更多的強者,卻湧向在這片天地間,此勢,意味著天下大亂!
飛快地掠過天幕,當手間的刀,劃過端坐在琴邊的眾女子時,噴湧的鮮血,自女子白皙的脖頸上,湧了出來!
於尊握了握手中的彎刀,此刻,他不需要任何人,也沒有必要,其他人的出現!
他如風一般,靜靜地劃過天畔,當他的刀,接近那些男人時,無聲無息間,多了一片腥澀的味道。
他掏出一片紗巾,低著頭,靜靜地擦拭著手中的彎刀,而站在離他不遠處的男人,眼中卻多了一絲莫名的惶恐!
似是蟻群從洞裏,緩慢的爬出,是新的生命,經大地孵化了出來!
身披黑袍的男子,立在那片赤金色的大地上,他們的正中央,則站著一個魁梧的男人。
於尊心神一滯,幽幽道:“他未死!”
這時,風無常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這是鬼蜮,一切事情,皆有可能!”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自是明白風無常的言中之意。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天地之間,而此刻,那些手扶琴弦的女子,亦不再等待。
而立在天畔上的月纖,眼前亦多了一柄古琴,那古琴竟是阡陌!
可站在那座古琴旁邊的小人,又是何人?
鈺小魚捂著嘴,一輛驚愕道:“哥哥!那是誰?”
於尊輕輕地笑了,果真如他所料,幽幽道:“她是姐姐,她亦不是你的姐姐!”
鈺小魚一臉憨態,道:“哥哥,那究竟誰才是姐姐?”
於尊笑道:“鬼蜮,時空錯亂,此刻,你的姐姐,或許乃是這片世界中的虛像所化”
“何謂虛像所化?”鈺小魚追問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是荒古前的月纖啊!”
說罷,他的身體,垂升至天空的最高處,冷冽的寒風,鼓動著他的繡袍,他隻需在此地,靜靜地觀看,他漸覺,他所作的一切,在此地都是無用的!
當弑殺成魔的月纖,指尖的曲譜,漸漸變得靈動時,蹙急的曲調,在這片寂冷的大地上,漸漸地湧出了一片血殺之意。
風愈狂,雨愈烈,躁動的世界裏,翻湧著一片片潮汐。是一片氣,形成了一片瀚闊的汪洋,氣變得愈來愈狂躁,似要破天而去。
月纖的頭頂上,懸著一架古琴,而那道古琴,卻始終圍繞著她的身體徘徊著。
她輕輕地勾了勾手指,古琴如一道流光,劃過天際,之後鑲嵌在那片詭異的天畔上。
她端坐在半空,她的手指在輕輕地劃動著空氣。而此刻,她的麵前,竟多了幾根光線所化的絲弦,漸漸地她的身體,幻化出了一架古琴的虛像,那片虛像將其籠罩在其中,猶如一片光幕,在輕輕地顫動著。
律動的琴音,漸漸變得深奧卓絕,於尊一臉駭然地望著月纖,他能夠感受到這章曲譜的殺傷力,因他乃是深處世外,因此才不會受到傷害,而此刻,被琴音包裹在其中的眾黑袍男子,口鼻間,漸漸地湧出了一片黑色的血珠。
一臉寒意的月纖,眼中不存一絲善意,她手指的律動愈來愈迅疾,直至快的隻能看到一片虛影。
琴音變得詭異,變得恐怖,變成一味毒藥,塞入到眾男子耳中。
絢麗的銀,愈發耀眼,雲層伴隨著一片明媚的光,投射在大地上,一片片深黑色的影子。
風輕輕地吹過,那片流動的影子,亦飛逝而過。
於尊的眼中,始終是一片不鹹不淡的笑意,而站在他身前的風無常,眸子裏,卻漸漸多了一片厲光。
世間在幻化,當某一刻,風無常大喝一聲小心時,於尊心神一滯,自他的耳畔,劃過一片迅疾的風,細些看,這哪是甚麼風,明明是一片刀刃!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那片赤金色的土地,他竟入境了,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何謂入境?即使深入到鏡像之中,如此,於尊亦成為那個悲天泯地的人。
這意味著他的生死,亦在此境幻化為真。
他捏著手中的黑鐵彎刀,臉上的笑意,卻未因這個事實,而又所轉變,隻是心中那躁動的血液,卻愈發的不安分了!
黑袍男子,圍聚在一個身披紫金龍袍的人身邊,正是那個被月纖戮殺過的人。
隻是,此刻,他又站在此境,確是詭異至極了!
可當於尊看明白事中因由時,他也不再感到事之詭譎。
這個男人,始終未露出真顏,而那個被月纖戮殺之人,大抵是獸族所化,這意味著,男人雖縱有一死,可擺在月纖麵前的確是萬萬千千的獸族,而這些凶獸,亦愈聚愈多了。
獸族被殺戮,之後幻化為一片片黑袍人。是獸的形態被戮殺,而獸族真正的形態,卻在獸的本體死後,才再次幻化而出的!
琴音起,冷弦絕......
是一片片雨水,穿透了雲層,砸在地麵上,可恍覺,這哪是甚麼雨水?分明是一片片光的碎片。
銀灰色的光,劃過黑袍男子的胸口,而男子胸口中湧出的卻是一片片黑暗物質,當那片黑暗物質,鋪滿腳下的土地時。
一片深黑色的植物瘋狂地從地下湧了出來,它們托起一個個失去生命的男子!
當那片黑暗能量,從地底處,被輸送而出時,男人又睜開了雙眼,而且眼中的厲光,較之之前,更加的淩冽駭人了。
空曠的天際,有獵隼飛過,尖銳的鳴聲,劃破了天幕,留下一片印痕,在瞳孔漸漸地適應了那片強光後,從視野中漸漸淡去。
這一刻,於尊的心底,卻有些忐忑難安,這群身披黑袍的男人,竟是如此的詭異,他們恍似殺不死,生命力與執死之念同在。
若是如此,就不好辦了!
可當他看到風無常的動作時,他的心底,似乎有了答案。
如一隻獵隼,劃過瀚闊的天空,當飛掠下來時,尖銳的喙,擒住其中一個黑袍男子,然後將他拋擲半空。
殺戮在無聲中,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