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千佛淵?”婦人神情一滯,一臉驚愕地望著於尊,道。
於尊一看婦人的表情,便知曉,婦人定是知道千佛淵的位置。
“你為何要去千佛淵?”婦人道。
“千佛淵裏有我想要尋找的人!”於尊道。
“可你知道千佛淵裏,歸隱的乃是些甚麼人物?”婦人的眼中,始終有一絲忌憚,道。
“我不怕!”於尊笑吟吟地望著婦人,道。
“可我不能害你!孩子!”婦人咬著唇,搖頭道。
“我不會怪你的!我去千佛淵確有要事要辦!”於尊笑道。
婦人仍舊搖頭道:“孩子!這千佛淵並非人間之界啊!你可知裏麵居住的都是些甚麼人物?”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這有何懼?這世間的鬼神,不過是些花把勢罷了!於尊自是不怕!”
婦人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聽姐姐一句,可好?”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姐!這千佛淵,於尊確是非去不可啊!”
婦人點了點頭,清明的眸子裏,卻仍舊有一絲不忍,她道:“你既如此執著,那我便告訴你罷!”
婦人去客房,尋出一本薄薄的書,遞給於尊道:“孩子!你來的確是時候,這本薄冊,唯有我家裏有,你且細細端詳,定會尋到千佛淵的!”
於尊拱手抱拳,道:“多謝姐姐!”
婦人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隻要你去了此地,勿要怪我便好!”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姐姐多慮了!”
翻過了那片村寨,幾人又再次上路。
入夜時,聽到有狼群在耳邊嗚咽,婉如兒輕輕地伏在於尊的背上,悄言道:“哥哥!你害怕嗎?”
於尊笑道:“有何可懼?”
婉如兒輕聲道:“哥哥是不是從未有過怕過的人?”
於尊笑道:“確是如此!”
“哥哥你真是個怪物!”她將臉輕輕地貼近於尊的後心,當聽到那一聲聲砰砰砰的心跳聲時,她的內心感覺到一絲安穩。
周圍的一切,終成為了一片流景,她不記得何時見過這片流景,她沉沉地睡著了,她笑著,笑著,便睡著了!
風輕輕地吹著,一縷縷炊煙,漂泊的夜色正央,這一刻,婉如兒伏在於尊的肩頭,無聲的哭著。
父皇......蛇叔......我好想你們啊!
她輕聲啜泣著,可無人聽到她的啜泣,她輕輕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當她貼近於尊的後背時,她臉上的沮喪,又在恍然間消失了。
已不知行了多少時日,雖感覺離千佛淵越來越近了,可心底又有一絲恍惚,難道千佛淵,真的就在前方?
林知遇始終跟在於尊的身後,自於尊決定去千佛淵的那一刻起,她便將於尊視為了親人。
而這種淡淡的暖意,世上唯有三個人可以給她,是幻,是漢卿,是於尊!
她自覺自己薄涼的青春,並沒有太多的動蕩不安,可她憂戚的心境,卻無法給她一個青春少女該有的單純和清澈。
她跟在他的身後,順著風,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她是知足的,這一刻,她好似得到了所有!假如......幻還沒死的話!
時明時暗的天空,伴隨著日晷的刻度,靜靜地遊走在眾人的生命曆程中,時光總是很快消失在地平線的邊緣。
無論是抬頭仰望,還是低頭俯首,那一縷縷光,瞬間劃過眾人的臉畔,黑暗亦再次降臨到眾人的心澗。
啪嗒!
一聲!
聽!是水滴濺落在心底的聲音。
晦暗的蒼穹上,失去了明媚的陽光,這一日,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水,是冷雨夜,眾人尋了一處山洞,圍在炭火前,靜靜地取暖。
嗚!
嗚!
嗚!
“哥哥,是風聲嗎?”婉如兒探頭探腦地望向洞外,道。
“且細些聽!”於尊輕聲,道。
“哦?難道是......”婉如兒一臉驚愕地望著於尊,道。
“哈哈哈!無論是甚麼?隻要在大哥身邊,便無事!”聶生笑道。
於尊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勿要誤導她了,每個人終須成長的,若是有一日我不在她的身邊呢?”
“哥哥......你會離開我嗎?”心底漸感觸到一絲痛苦,她眼睛紅紅的,望著於尊,哽咽道。
於尊歎了口氣,道:“誰又能保證呢?”
他一臉毅然地望著婉如兒,道:“如兒妹妹,隻要於尊在,便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雖然,他的話與方才對聶生的所道之言,有所矛盾!
但他又不忍心看到婉如兒傷心的模樣,他大抵是在騙她罷!大家終有分別的那天罷!雖然不知道那天何時會到來!
盡管,他也那麼那麼希望,大家可以永遠都在一起!可是......這是他能決定的嗎?
這皆是天意......天意啊!
夜裏的長風,包裹著洞外嗚咽的魂靈,他們在半夜起舞,隕於日升之時,他們肆意的揮舞著骨爪!他們的瘋狂,無人能懂!或許,這便是死境裏的掙紮罷!
輕輕地,靜靜地,在闃寂的深夜裏,零零散散的雨水,清淡的點綴在夜裏長空,一片皎潔的月華,靜靜地打落在山洞外。
一片灰暗的浮草,順著風,輕輕地搖擺著,綴在草葉上的水珠,在月華下,顯得如此晶瑩透徹,而在那片浮草的包裹下,一棵棵蒼朽的林木,亦在輕輕地隨著夜風搖擺著。
雨水亦沾染在那片枯木身上,或許不知何時,它們蒼朽的軀幹,便會轟然倒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