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一刻,那柄長劍,終是將他的麵容,照亮了,他的容顏,在那片淒楚的黑幕下,顯得是那麼的優越,是世間難找的美男子。
隻是此刻的男人,卻心神恍惚地望著女子,直至那柄劍,最終離他的心髒,隻剩下幾公分。
“林知遇......”那柄劍插進了他的身體,卻未刺透他的心髒。
“林知遇......我給你機會了......”幻一臉憂傷地望著清。
“我也給你機會了!”清淡淡的笑著,直至那片笑意,最終凝固在了一片稀薄的空氣中。
那一刻,呼吸好困難......
她靜靜地將頭埋入到他的懷中,而她的心髒,則被一柄長劍刺穿了。
一滴血!
兩滴血!
三滴血!
淒楚的大地上,忽然瘋狂地湧出了一片片碧翠的植物,它們瘋狂地生長著,它們很快便衝破了群獸的阻攔,它們竟穿插進長空之中,而它們始終圍著一個人在生長,那個人的名字叫清......
清的身體,被一片片碧翠的植物簇擁著,而此刻的幻,卻著實地瘋狂了。
他的憂傷,天地可鑒,他一臉痛苦的喊道:“林知遇,你醒醒......林知遇......”
他的雙手沾滿了女孩兒的血,他仰頭望向長天,大喝道:“老天,你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屬於一個男人的悲慟,該是多麼的疼痛......
屬於一個男人的眼淚,凋謝時又是多麼的艱難......
屬於一個男人的擁抱,當決定放開時,那該是多麼的決絕......
天空在下著雨,藍色的太陽雨,那片明淨的天光,終究還是破開了一片片烏雲的圍剿,它將大地照亮了,直至那片黑暗,再也無法遁形。
他重重地喘息著,他看到清的身體,輕輕地被一群植物包裹其中。
這時,站在一旁的婉如兒,緊緊地拉著於尊的雙臂,道:“哥哥,姐姐她,真的......”
此刻,寂靜無聲......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聽,這雨點的聲音,它亦是清的聲音,不是嗎?”
直至那漫天的植被,隨著風,在半空中搖擺,而他們也漸漸地看清了,那片植物,竟在吮吸天地間的精華,一片片盎然的生機,被它們吮吸到了枝葉間,直至那片綠色的植被,周身皆散發出一道晶瑩的玉光。
那道玉光,如同一個蠶繭,靜靜地包裹著清,清的身體,靜靜地飄搖在風中,她好似失去了重力,而此刻,半空中,忽的綻開一片花瓣,清枕在那片花瓣中,靜靜地......睡著了......
幻好似失去了方向,他抬起頭,靜靜地望著蒼穹,而此刻他的腳下,卻是一群凶獸,它們始終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半空中的幾人。
婉如兒不解於尊言中之意,道:“哥哥!姐姐她......”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如兒,姐姐無事,你放心罷!”
雖僅僅相處了幾日,可婉如兒心底也清楚,清決計並非壞人,況且,清早已成為了他們其中的一份子,自於尊接受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了!
於尊笑吟吟地望著幻,道:“你叫幻是麼?”
黑色的翅膀,在他的身後,靜靜地扇動著,一片片刺骨的寒風,將他包裹在其中,他的身體在靜靜地垂升著,直至升到了與於尊同樣的高度時,他說:“沒錯,我叫幻!你呢?與清可有瓜葛?”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清乃是我們的一份子!”
他指向幻,搖了搖手指,道:“你......不能帶走她!”
“你知道我要帶她離開?”幻苦笑道。
“難道不是嗎?”於尊笑道。
“除非......”於尊欲言又止,道。
“除非,清願意跟你走!”於尊道。
“她會舍得她的宗門?”幻搖頭苦笑道。
“不見得!”於尊笑道。
“即便如此,她也無法割舍她的師兄——漢卿!”幻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你錯了!幻!她若是不舍她的宗門與漢卿,她早已離去,況且她並沒有選擇殺你,這已然足夠了罷!”
幻心神一滯,他稚拙地望著在半空中上下飄搖的清,那一刻,他好似明白了。
可那一刻,卻在他的心底,業已晚了幾分!
他眼中的血淚,從未止住,他將手中的長戟,忽的擲向高空,那一刻,或許唯獨於尊心底明白幻心底的悔意!
他想死!他想要陪著清一同離開!
然而,死又怎會那麼簡單?
當林知遇清澈的瞳仁裏,再次湧起一道道漣漪時,她或許業已成為了幻心中的林知遇罷!
長戟包裹在一片冷冽的光華下,那雙刺目的瞳仁,盡頭是一片燒的旺盛的火。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林知遇,他輕輕地喊道:“知遇......”
女孩兒淺淡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道:“幻......”
似在夢中,勝似夢中,那才是當年的林知遇呐!
假如是一場夢,那便是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夢境罷!
而此刻,那高天深處,卻有一雙眸子,在靜靜地望著他們。
那雙冷冽的眸子中,有一道淬火的光,隻是那熱到極致的強光盡頭,卻是一片刺骨的冰寒。
幻——來自於一片未知地的族裔族長。
無人知曉,這世界的盡頭,竟潛藏著一群如此好戰的族裔,他們既是一片蠻橫無理的凶獸,亦是一群生了智慧的半獸人,在古老的碑文裏,有記載他們的史料,可最終在一片烏壓壓的時光大河裏,那片所剩無幾的史料,也漸漸地消失在時光的盡頭。
可歲月總是在砥礪前行著,所以所謂的時光盡頭,永遠都在遙遙無期的未來,或許,某一天,當某位大能清醒過來時,他依舊會向眾人輕輕地訴說那段冗長而又深邃的曆史罷!
黑色的翅膀,在半空中輕輕地扇動著,他的懷中,抱著一位女子,女子笑吟吟地望著幻,道:“幻!這一天,讓我等了好久!”
可當幻以為這一切終將成為一片現實時,事實再次喚醒了他。
清掙紮著從他的懷中離開,她冷冽的眸子中,再次覆上了一層冰霜,她冰寒的臉上,寫著恥辱與不屈二字,她用長劍指著幻,道:“畜生!你對我做了甚麼!”
畜生......
他渾身顫抖著......
畜生......
他撕心裂肺的呐喊著......
畜生......
他笑了,笑得那麼荒涼......
難道,我在你的心底,是一頭畜生?
他卑微的笑了,在林知遇的眼裏,我本應是卑微的罷!
他低下了頭,他靜靜地望著他腳下的族裔,他看到他們在放肆的呐喊著,他畢竟是他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