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走卻又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眼前的路就要模糊不清了,而眾人依舊一臉輕鬆模樣,仙弦咬著牙,拚命地加快步伐,她的眼前不再是於尊、柳雨然、妄夫子和戒心,而是隻剩下了她心心念著的那個人,“師兄......師兄......是你嗎?”
眼前那俊逸剛烈的青年不是淵太玄又是何人?那青年一副冷顏,剛硬的線條無一絲柔和之意,但在仙弦的眼中看來,他看起來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令人心存感激。
兒時的光景,又恍惚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似看到那稚嫩的少年一臉不情願地牽著她的小手,倔強的往前走著,而身後的小姑娘,則一搖一甩著他的手臂,歡笑著,歌唱著,那時光竟是如此的溫純清澈,走了好久好久,也不覺得累,因為前方有位少年在指引著她,隻要他在就不累了......
“仙弦姑娘,仙弦姑娘......”模糊的神識中傳來了一聲聲輕喚,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她太累了,累得連眼睛也睜不開了,她一次一次試圖睜開雙眼,一次一次又被那猶如磐山般沉重的困倦給擊垮。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鼻息間,似嗅到了一片熏香,這熏香聞起來是如此的清新,如此美妙,她的身體似漂浮了起來,思想從所未有的開闊豁達。
她似乎置身於一片寰宇的包裹中,她似看到了周圍岑寂的星辰,它們皆是那麼的孤獨,它們皆是那麼的倔強,它們不想靠近彼此,它們孤獨地旋轉著,將彼此照亮,將周圍的黑暗驅散,讓生在它們自身上的生靈,能夠看到希望,看到生命之光。
愈來愈清醒,周圍的寰宇也愈發的真實起來,她將身心置於那片星辰之中,她的心從所未有的平靜,從所未有的安然,但這種安然,卻絕非夢境中的那般絢爛迷幻,她感受到了時光的撫摸,感受到了歲月的善意,就這樣又過了許久許久,那星辰漸漸地散了,她的眼前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於尊一臉笑意地望著她,道:“仙弦姑娘,可還好些?”
她茫然地望向於尊還有他身邊的柳雨然、妄夫子和戒心,他們皆一臉會心的笑意,而她置身之處卻已在一片廣闊的玄玉廣場。
她愕然地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方才所見的是真的嗎?”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妄夫子則接話道:“弦信士方才觀的乃是自己心中之道,有何不真實的?”
“那我方才見到的星辰和......”她有些驚訝地望向柳雨然。
柳雨然會心笑道:“姐姐,你知你為何行的累嗎?”
“為何?”仙弦道。
柳雨然應道:“因你心中有些放不下的事或人”
“哦”仙弦點了點頭,心底卻不免多了些苦澀。
柳雨然細心解釋道:“也正是因姐姐心中有所係,有所放不下,也正是因姐姐執意放不下,卻又從未放棄過,因而姐姐才能看到自己的道”
“你是說我乃是因放不下才會累?因為累到極致,才會看到自己的道,對嗎?”仙弦卻非庸俗之輩,皆柳雨然這般解釋,心底登時明澈起來。
柳雨然點了點頭,道:“姐姐,這乃是玄門,道是凡世,也非凡世,姐姐未放下自己的道,也由此得悟,以探天機”
於尊亦道:“仙弦姑娘因心中執念,以正其道,今後必與大道有緣,於尊在此恭喜仙弦姑娘了”
妄夫子和戒心亦一臉正色點頭,道:“弦信士確是一位值得人尊重的信士,若是能入玄門,亦是玄門弟子的幸事”
仙弦擺了擺手,苦澀道:“多謝道長們的欣賞,隻是仙弦心不在此,今日偶然悟得自身之道,卻也非仙弦心中所念”
於尊笑道:“仙弦姑娘心念便是所悟的,所悟的便是心念的”
仙弦苦笑道:“那於大哥認為仙弦所念的會實現嗎?”
於尊哈哈一聲朗笑,道:“天地乾坤,各自有道,天地正道,不違所逆,有何不能實現的?”
柳雨然亦道:“於大哥所述不假,我們心懷正道,不偏不倚,又有何不能實現?”
仙弦臉上也漸漸有了一絲喜色,這絲喜色莫過於對於尊和柳雨然的絕對信任。
那玄玉廣場上,玉柱林立,一座座恢弘的殿闕若隱若現,但奇異的是,眾人的眼前卻無阻擋之物。
“你這位三一師叔賣的什麼關子?這也太過稀奇了罷......”平日裏處事不驚的仙弦,此刻亦有些啞然失色,這殿闕看來倒似是一片片雪霧一般,這雪霧在人間被稱作海市蜃樓,而在修道者眼裏,這雪霧確是極為難得的一種吉兆。
妄夫子笑道:“你既看破了這層,即說明你這耳目倒還有些蔥蘢,各位隨我前去罷”,妄夫子笑著揚了揚衣袂,那華服在長風中隨意鼓動著,倒似是隱匿了千萬兵馬在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