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已降臨,山間公路的暑氣稍稍退去,不再似正午那般熱浪滾滾,讓人望而卻步。偶爾山風吹過,帶來路邊野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太陽快要落山,鳥兒業已歸巢。
在一處巴士小站前,兩位老人正送返城的孫女回家。見這少女約莫二八年華,一頭青絲披背後,頭上一隻發夾綴著,細一看竟是幾朵滿天星。雖麵容不算清新脫俗,但一對丹鳳眼,似盈盈秋水,為她平增亮色,讓人見生憐意。
“嗶嗶~”巴士來了,少女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準備啟程。
“兮兒啊,大巴來了,準備上車吧。自己路上要小心,到了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報平安啊。夜晚山間涼,記得多穿點衣服啊。”少女的奶奶說道。
“今天是我們村花神節,喏,你最喜歡的滿天星。你爺爺給你采的。”說話間,老人從背兜裏拿出一束滿天星。少女見著眼前一亮,心生喜愛,接過花束高興說道:“謝謝爺爺!”說著擁抱了一下自己爺爺,以作告別。老爺子爽朗一笑,隻作“丫頭”二字,便不在多言。少女回身又擁抱了下自己奶奶,不舍說道:“奶奶,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您和爺爺,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嗶嗶~”汽車喇叭響起,好像在催促這一家人。老人剛張嘴準備說什麼,而後神色一暗,拍拍少女後背歎道:“傻丫頭,快上車吧,不然人家師傅就要走了。”
少女會心一笑,像兩位老人揮了揮手,踏上大巴,啟程回家。
“嘟嘟嘟……”大巴似一隻迎著夕陽快步行走的大山貓,緩緩駛向遠方。兩位老人兀自揮動著手,直到汽車消失在視線當中。
老人螓下久久翹首遠方的腦袋,輕輕歎到:“唉,老頭子。你說這夜晚涼,兮兒又穿得那麼少,會不會著涼啊?也不知道這次回去,她什麼時候再來玩。”
老爺子拿出腰間的旱煙,叭叭地抽了兩口,看著漸漸暗下的天色,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肩頭,說道:“老婆子,我們走吧,要變天了。”
山風習習,刮落路邊樹上的幾片葉子。兩位老人微微打了個寒噤,收拾好東西,徐徐向著相反的村裏走去。
少女上車後,見到車上零星散坐著幾名乘客,她跌跌撞撞地尋了後排角落的位置穩穩坐下。望了望手中的滿天星,迎著山風嗅了嗅花香,少女微微笑道:“真香!”她將花束放在雙腿上,饒有興致著打量著車中的乘客和司機。
這是最後一輛開往城裏的巴士,沿著曲折的公路,大約兩小時就能到城裏。司機四十有餘,帶著一個皮帽,一身衣服整整潔潔。大概是個老司機,因為汽車在這山間公路上被他開得穩穩當當,不急不徐。車上前麵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婦,背著兩個旅行包,兩人時不時竊竊私語,嬉笑打鬧,應該是來山間遊玩的遊人。兩人後麵一位四十多歲帶著眼鏡的中年大叔正襟危坐,手中的皮包被他捏得緊緊的。大叔的斜後麵是一位染了紅頭的小青年,時不時瞥著那位大叔手中的包,而後又轉身對著少女擠眉弄眼。少女心中微微慍怒,卻也不敢說話,隻得別頭無視。再後麵坐著一位婦女,手中抱著一個嬰兒,見她輕輕搖著孩子哄他入睡。
少女掃過諸人,看了看手中的滿天星,輕輕吐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養神,準備等待終點的到來。
夕陽的餘暉漸漸隱沒,夜幕徐徐降臨。月出星隱,朦朧的月色仿佛似桂宮飄來的薄紗,輕輕的覆蓋在山間,星月為被,萬籟歸寂。
冷冷的山風吹來一朵黑雲,遮住那月光,天地之間突然暗淡失色。
巴士的車門突然“咚”的一聲開了,坐在最後一排的少女從睡夢中驚醒。少女揉揉惺忪的睡眼,暗責自己居然睡著了。等她清醒過來,慢慢掃過車內,心中頓時一緊。
車上的司機和乘客居然去全不見了。車內的燈光灰黃灰黃的,顯得車外更加漆黑。少女抬手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經午夜12點了。按理說這輛巴士早應該已經在城裏了。城裏燈紅酒綠的夜景,絕不會如這一般漆黑如墨。
少女看了看窗外,也不知道是哪。她緩緩起身準備下車,手中的那束滿天星被她握得緊緊的。
下了車,少女漸漸適應了這灰暗的夜色,就著車內的燈光打量了下四周,發現巴士居然停在山間的公路上,周圍景色很難分辨,也不知道是哪段路。
“嘭!”車前發出一聲響聲。少女嚇了一跳,不禁“啊”的叫了一聲。山風吹得她雙手微微發涼,不自主地發抖起來。車前這是發出了悉數的聲響。少女清晰的聽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她將手輕輕放在自己胸口,平息了下心中的恐懼,邁開稍有些發僵的雙腳,準備去看看車前有什麼東西。
少女慢慢的邁著步子,短短幾十秒,她感覺像是走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走到前車門,少女感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緩緩將頭伸向車前。車前,一個黑色身影背對著少女的方向蹲在地上在搗鼓著什麼,仔細一看他頭上帶著一個皮帽,原來是巴士車的司機。少女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於是她開口問道:“司機師傅,車子出了什麼故障麼?”
突然巴士車的遠光等驟然亮起,那司機師傅猛然轉頭過來。少女看著司機,感覺自己全是的神經全都繃了起來,頭皮發麻,腦子一片空白。車燈下照得那司機清清楚楚,見他兩隻眼睛除隻有兩個血洞,兩顆眼珠子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滿臉的血汙,嘴中居然嚼著一節嬰兒的手臂。他轉身過來事讓出了他身前的東西,居然是那個婦女乘客手中的嬰兒。那嬰兒已經是血肉模糊,唯有一個腦袋是完整的,一張小臉已經扭曲變形,卻兀自對著少女笑。
少女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恐懼,大叫出來“啊!”。少女感覺眼前有點發黑,她極力想逃離這個怪物,但是雙腳已經顫抖發軟地不聽使喚了。那司機忽然抬手扔出手中的扳手,向少女扔過來,準備將少女的頭砸個粉碎。少女下意識縮了縮頭,扳手擦著車鏡,落在遠處的路上,發出鐺鐺的響聲。少女被這一砸,回過神來。腿上似乎有了點力氣。她急忙轉身就跑。這一轉身,她猛然看見自己身後排了一群人,皆是車上的乘客。他們都全身血汙,雙眼已經被剜,隻留兩處血窟在臉上。
少女胃內已是翻江倒海,她強忍著惡心嘔吐,因為那巴士司機已經站著她身後,那扔出去的扳手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他手裏,高高舉起準備砸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