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彥含笑抬起頭,目送文先生他們遠去的身影,過了好半晌,晏彥才起身。
“啊,笑得臉都疼了。”晏彥關上門的瞬間,臉上隻餘一片漠然,冷冷的看了一眼恢複安靜的小院,“終於恢複安靜了,可是天也冷了啊。”
垂眸看向褐色的土地,晏彥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很忙,我有很多,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這裏不安全了。”晏彥自言自語,“人,都需要隻有自己知道地方,安放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所有東西……罷了,反正棋局才剛剛開始。”晏彥丟掉木杖,坐在地上,將不安的貓兒抱入懷中,“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我們。”
晏彥順著貓兒的脊背撫摸,“廢人就是廢人,在什麼地方都是廢人,弱者就是弱者,在哪裏都是弱者。
可是什麼是廢人呢?不能麵對現實的是廢人,不懂順應現實的,是弱者,我現在求生不得,自然要委曲求全,不過……”
晏彥的目光淡漠如灰。
強者恒強,即使一無所有,亦是應有盡有。
***
當秋葉落盡,當冬雪降下。
明山的冬季終於來了。
早在初冬,晏彥便刻意為自己留了皮子,借著學會的揉製手法,給自己做了一件皮裘。
垂著眼,晏彥坐在結冰的水澤之上,獨自釣著一潭寒冰。
他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拿著一本商論,貓兒躲在他懷裏,等著冬日裏上鉤的肥美魚兒。
“看這天色,約莫又要下雪了……”晏彥輕輕歎息,吐息間,白色的霧氣輕輕消散,少年蒼涼的雙眼,帶著淡淡的餘溫,凍僵的手伸入皮裘,輕輕摸了摸貓兒,“莫急,魚兒,遲早會上鉤的,莫急……”
明山深處,一個少年拉著一個少女拚命的奔跑,他們赤著腳,麵色驚惶,粗喘的呼吸,打亂冬季的安寂。
水澤已成冰湖,眼看著鑿開的冰洞慢慢再次冰封,晏彥收起了魚竿,“好像會是一場大雪,我們該回去了。”
晏彥離開後,灰黑的層雲,很快帶著暴風大雪降臨。
“我……我跑不動了……”女孩的聲音帶著哭音,她太累了,她的胸腔全是血腥的滋味,她知道跑不動了。
“再堅持一下,到了晏家的地盤,他們就不敢追了!”男孩鼓勵著女孩,他們,是逃亡者,是棄族的逃亡者……
屋簷下,晏彥擁著皮裘,坐看大雪,他煮了一壺茶,茶香中帶著藥香。
“據說明山有數萬蠻荒野族,我在這裏也有三四個月,怎麼還沒有遇到?”晏彥摸著貓兒的毛,自言自語,“無妨,隻要我呆的夠久,我就能等到。”
冰湖上,少女一個失足掉進一個冰窟窿,冰冷的水奪走她的體溫,也將慢慢奪走她的性命。
少年恐懼了,他這一生,最害怕的就是湖水,他可以冒死和女孩在深冬逃竄,也可以……
“發什麼呆?”
寒風中,一個漂亮的少年坐在湖邊,冷冷看著一切。
“救……救我……”女孩向他們伸出手。
冰湖另一頭,晏彥眸光一亮,勾起一縷笑,他等到了,比他以為的更有用呢。
木杖支撐著殘缺的身體,一步步走向冰湖,就像少年一步步,走向命運的挑戰場。
靠近女孩三米之外,晏彥便丟掉了手中的木杖,趴在冰麵。
“來,把手給我,小心一點。”晏彥向女孩伸出手。
“……”
一旁的呆住的山野少年遲疑了,他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
“讓那個男孩子退開一點,這裏有窟窿,不小心一點,可能讓周圍的冰都會裂開,我們三個人都會死!”晏彥一副吃力的模樣。
女孩已經被凍的說不出話,隻能定定看著晏彥,死死地拉著晏彥的手,她逃出來,就是為了活下去,她……
晏彥似乎明白女孩的困境,向一旁的男孩比了個手勢,讓男孩退到湖外。
在女孩的點頭示意下,男孩一步步退到湖邊,晏彥這才敢用力,終於把女孩救了上來。
明山的山莊中,溫暖的室內,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書籍,女孩顫抖著,抱緊了懷裏的皮子。
少年在一旁悉心照顧著。
屋外,晏彥抱著貓兒,一語不發的看著落雪。
“那個,請你進來吧!”女孩開口後,晏彥等了一會兒,才在少年的幫助下進了屋子。
“你是……”女孩看著眼前殘缺的孩子,頗有些感慨,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病弱的孩子救了她。
“此地主人罷了。”晏彥淡漠矜持,貓兒一下子跳進他懷裏,褐色的獸瞳警惕的盯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