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帶著禁衛軍來去如風,隻一個呼哨間,便裹挾著陣陣塵土席卷而去。
趙劍擺擺手,讓曬穀場上的舊屬眾人自行散去,歎息著咕噥了一句:“如此百戰猛卒,淪落到給人看家守院,真是可惜了。”
魚倶羅咧嘴笑笑,卻是大為羨慕,憤憤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兩千騎兵,足可橫推天下,怕那突厥個賊廝鳥!”
謝嫣然心疼趙開,沒什麼心思搭理這個,一邊往院裏走,一邊埋怨道:“劍伯,快去看看公子吧!你們也真下得了手去,這麼大的傷口,不知何時才能痊愈?”
趙劍兩人尾隨著她,嘴上辯解道:“這點小傷算個甚,上了戰場兩軍交鋒,哪天不要掛幾個彩哩!嫣然莫要擔心,少主的傷勢看著嚴重,先生給他做了手腳的,其實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謝嫣然眼淚汪汪地進了臥室,見趙開正和強練談笑如常,急道:“公子怎不躺著哩,這傷口都爛了,如何是好?”
強練笑道:“嫣然多慮了,老夫不過在傷藥裏加入了一味臭節草,聞著便有了腐臭味。謙之不知何處學來的,知曉用烈酒消毒,他那傷口看著嚇人,實則無礙。放心好了。”
趙開也不顧他人眼光,牽著嫣然的小手,柔聲道:“最大的難處基本應付過去了,嫣然莫慌。這次也算僥幸,臭節草在長江以南隨處可見,那些軍士不懂醫理,這才糊弄得容易些。對了,倶羅兄弟,烈酒對清洗傷口極為有效,你要用心記下,日後能救助不少將士的性命。”
謝嫣然臉色微紅,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
魚倶羅應了一聲,驚疑不定地道:“謙之,我聽說行軍途中不可飲酒,那可是大罪哩!”
趙劍哼了一聲:“你何時變得守規矩了?把烈酒當做藥用,怕甚?”隨即黯然道:“老奴早年要是知道,或許就不會落下殘廢了,許多老兄弟都能救回命來。”
鮮卑騎兵大都適應野戰,縱掠如風,軍中沒有配置軍醫,受傷了基本靠體質去扛。許多將士不過是個擦傷,時間一久,就化膿發瘡,或死或殘。趙劍的腿傷要是及時消毒上藥,確實能保住,也難怪他神傷不已。
趙開沒法安慰什麼,岔開話題道:“先生,小憐他們出城了麼?看丞相府的反應速度,足夠靈敏哩,會不會出了差錯?”
強練搖搖頭,道:“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的空檔,早就出城了。他們現在南下直奔金州,到達鄞州後過長江進入齊國境內,再北上鄴城皇都,沿途都有墨徒安排走鄉間小道,絕不進城。預計兩個月後,就可到達。”
趙開有些心酸,苦笑道:“讓這樣的小娃千裏輾轉,也是為難她了,但願吉人天相吧。對了,先生,整個計劃中,可有哪些漏洞需要補救的?”
強練瞥了魚倶羅一眼,道:“謙之堅持要倶羅那幫小兄弟去散播消息,算是個漏洞,不過安排地妥當,應當沒有留下首尾。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倶羅入了田莊,你應當就知道有人要買凶殺你,不可毫無反應!”
魚倶羅有些內疚,甕聲道:“都是我連累了謙之,這可如何是好?”
趙開笑了笑,道:“不打不相識,倶羅莫要多心,我還要謝謝那位短命鬼哩,哈!劍伯,你明日就進城去,也在黑市發布個消息,追查是何人出錢殺我,懸賞百金。這事兒要做得絕密些,讓人可追查到,又要費些周折。順便托人給魚讚兄弟他們帶個話,叫他們這些日子安心待著,別出城來。”
趙劍愣怔了一下,轉頭看向強練,問道:“先生覺得此法可行否?這等亡羊補牢的方式,是不是太紮眼了些?”
強練沉吟道:“是有些欲蓋彌彰,不過這是陽謀,也算可行。謙之的意思,就是明擺著告訴丞相府,他覺得被冤枉了,才要不惜重金追查幕後黑手。反正無憑無據,誰也不能憑著懷疑便來殺人,無非多個辯解的理由罷了。”
趙劍歪著腦袋琢磨了好一陣子,才答應了下來。在他心裏,凡是有可能對少主不利的,不管誰吩咐下來,都要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