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下驚魂 上(1 / 1)

清清淺淺的月色籠罩著丁家的大宅子,後院石門旁幾株茶樹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

丁家是大家族,規矩多,其中有一條就是晚上過了亥時不能隨便出門。

借著圓木桌上的燭火,玉兒看著床上已經熟睡的傻丈夫,輕聲地歎了口氣。玉兒是嫁進丁家的新媳婦,與其說是嫁進來,倒不如說是被買進來,玉兒是個孤兒,從小便沒有了父母,在養母家長到十八歲的年紀,一次出街被丁家的老祖宗看上,便買了進來做個丫鬟,後來指給了自己的曾孫丁純。丁家在楊清縣是出了名的大戶人家,玉兒還天真的以為嫁進來是享福,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是個天生的傻子,二十六歲的年紀上,智力卻還不如一個五歲兒童,玉兒過門已有七八日,每天不是照顧這個傻子丈夫就是照顧這個傻子丈夫,她丈夫名叫丁純,玉兒心中冷笑一聲,丁純丁純,倒不如就叫丁蠢吧。

玉兒將屏風上的披風拿上,吹滅了桌上的燭火,提著個羊角小燈籠推門出去了。

今夜月色這樣好,玉兒心想,她向來是個喜歡月色的人,可是丁家偏偏有個什麼過了亥時便不能出門的規矩,好好的一個大院子裏,除了石門前那幾株茶樹,石桌前那幾盆墨蘭花,竟連個端茶送水走動的小丫鬟都看不見。

玉兒將那羊角燈籠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借著清月銀輝並著羊角燈籠裏的燭火,將衣中收著的一條錦帕拿出來,那錦帕繡工別致,淺綠色的絲綢布,摸著十分順滑,是玉兒進丁家的第三天裏在後院的一個枯井旁拾得的,錦帕上娟秀著幾行小字,乃是方正的楷書:

不愛宮牆柳,隻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玉兒看著錦帕上的小字,燭火下揉一揉眼睛,手中的錦帕竟濕滑起來,玉兒再看時,隻覺得那一行字上都被浸濕,那指尖的濕潤觸感,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

玉兒看著手上的錦帕,嚇了一跳,手上的錦帕從手中滑落,適逢院中刮過一陣風,將那錦帕吹得遠了些,玉兒蹲身下去想將錦帕撿起來,誰知那錦帕被風一帶,又卷了幾米遠,玉兒一路想去撿,一路被那給風卷走的錦帕帶到了後院,過了兩扇月牙石門,那風終是止住了,玉兒幾步過去,彎身想將錦帕拾起來,指尖剛觸到錦帕,眼前卻看見一片白色的裙邊,玉兒順著那及地的白色裙邊往上看,麵前的一片白衣上是一頭長長的黑發,黑發下根本就看不清楚臉,寬大的袖口順著風搖搖晃晃的,玉兒幾乎嚇得魂飛魄散,拎起帕子爬也似的往後邊退邊跑,一邊爬出石門,迎麵撞上一個人。

“玉兒,你怎麼了?”

玉兒看著來人,是丁家的三姑娘,趕緊揪住她的袖子喘著大氣道:“三姑姑,有鬼,有鬼啊……”

丁怡拍著她的手道:“瞎說什麼呢,怎麼會有鬼?”

玉兒看一眼方才來的路上,指一指後院道:“真的,三姑姑,我剛剛,我剛剛……”

說到這裏,耳旁似乎又掀起一陣寒風來,吹得玉兒整個人都哆嗦著,丁怡打斷她:“玉兒,你嫁進丁家也有好些天了,難道丁家有些規矩你還是不清楚麼?老祖宗說過的,亥時之後是不能隨便亂出來走動的。”

“我……我……我隻是……”

丁怡笑著摸一摸她的頭:“放心,我不會跟奶奶說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夜深了,快回去睡吧啊。”

玉兒還想說什麼,但是轉眼看見丁怡已經往後院走了,玉兒出口剛想叫住她,晚風吹得旁門兩處的樹沙沙作響,玉兒心裏害怕,趕緊往前院跑,推開門進了房,看見床上被子蓋在腰間的丁純,才鬆了一口氣。

玉兒脫了鞋解了風衣爬上床,睡到最裏側,外麵睡著丁純,盡管是個傻子,但也略略讓她安心了些,她平靜下來,想起丁怡往後院去的場景,可是方才自己可不就是在後院看見那不幹淨的東西了麼,三姑姑怎麼還敢一個人往後院去呢。

她想了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既然丁家有規矩說晚上過了亥時不能出門,那麼三姑姑她為什麼大晚上的還要出去呢,還跑到後院去?

玉兒越想越覺得可怕,來丁家的時間雖然說是不長,但丁家這樣大戶人家的是是非非卻是早就有耳聞的,其中便有件八年前的往事已被街頭街尾說過談論過多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