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2 / 2)

劉雍半賣關子道:“你就真不想知道,我皇兄那個讓我困惑多年的問題,究竟是什麼?”

全衡現在也是在心中暗暗責怪這劉雍,你要不說,咱就撇過此事別談,可你偏偏欲言又止,這不是勾人心中的饞欲嗎?

全衡又一次慚愧笑道:“既然是先皇所問,我若答不上個所以然來,豈不有愧於他,請舊皇賜教。”

這次劉雍皺起眉頭,神采奕然,正襟危坐,雙眼猶若剛淬火出爐的寶劍,銳不可當。

男人正聲道:“我皇兄曾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他說,在這世上,究竟怎樣的一個人才算厲害的人?”

“厲害的人?”全衡心中暗自揣摩,光是他見過的厲害人物,就有不少,比如說這曠離的先皇,那位與他有知遇之恩的仁德賢君。

那位賢君年少時便遊曆周國,感受民間萬疾,親自下地躬耕,與百姓共同勞作,也曾去修行山門之上,與山上的神仙共論天下局勢,國之大運。

去跟出身大流世家的老先生討教學問,偶有心煩,也會執劍走天涯,平一平這世間不平之事,立一立這天下的規矩。

當國家危難之際,他也會騎上戰馬奮力殺敵禦國,身先士卒,鏖戰潰圍。

脫下盔甲,他也會和軍中兄弟一起喝酒吃肉吹牛,酣暢沙場。

這位曠離仁德賢君的瑣碎事跡,至今仍有人津津樂道,包括全衡在內等不少人稱呼那位賢君,依舊會用先皇二字,而不直呼其名。

那位賢君,乃是劉雍的哥哥劉嗣。

雖然他逝去多年,可至今,曠離的每一處地方,仍然流傳著他當年的許多佳話,不可謂不厲害。

還有那鎮守恒古邊關二十多年,年少時便已成名,素有戰神之稱的秦梟。

十多年前,在邊境一起平亂之時,全衡也有幸和他切磋一番,兩人戰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談不上勝負,各有千秋。

秦梟攻勢果伐,出劍蒼勁有力,招招製敵於死地,而全衡以守為戰,以陣為攻,雖是看似處於下風,卻沒有吃過秦梟一擊,以逸待勞,尋找破綻。

兩人最後差不多打了個平手。

但是全衡知道,當時秦梟肯定沒有出全力,不過他自己,也留有後手。

畢竟隻是切磋,又不分生死。

秦梟曉以戰神之名,足以抵得上厲害二字。

更別說那九天雲霄之外的一座仙山之上,有一位醉臥人間的年輕劍仙,終年不老,身邊還帶著個小狐狸,背著一杆木劍,腰間掛著酒壺,經常以酩酊大醉之姿顯於人前,以降魔衛道,匡扶正義為己任。

全衡少年時,曾在山林中有幸見過那仙人一麵,當時兩人攀談良久。

那時全衡還不知這世上竟有如此性格詭異的劍仙,當時隻當他是個喝醉了的酒鬼,就是他身畔的那小狐狸,略顯魅氣,想必是個成了精的妖物。

更別說北遼那一身豪情壯意,三代護北遼近二百年基業的秦家,那一位前北遼左丞相。

據說年輕時曾是個儒生,卻不喜儒家繁瑣的規矩禮儀,經常跟自己的先生就一些鑽牛角尖的事情爭論不休。

後來在北遼與更東麵的崤東古國開戰時,便棄筆從戎,提劍請命。

戰事過後,他迷戀上了周遊四國,看大千世界萬物風景,生老病死,多有感慨。

天下州郡的每一處,幾乎都有他的朋友,大到帝王權臣,小到街邊商販,甚至是逃潛的罪犯與奴隸,他交朋友從不看對方身份,隻求誌同道合,圖一個爽快。

時過境遷,當年的那個儒生,已經年邁,但要提起他,肯定是要在儒生後麵加雄才二字。

那位曾經不聽先生教導的少年儒生,早已不在了,但是北遼的京都玉水川內,卻多了一個鎮守北遼半邊運數的秦老先生。

還有全衡雖沒見過,卻幾乎是聽著他們的傳言長大的。

比如說,那宮闕曾出過一位奇人,生來便一魂二體,為了使自己變得完整,想方設法要吞噬另一半的魂魄,生生世世為宿敵,爭執不休。

湘韓曾有一位少年書生,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權勢,親手剜去了心愛女子的雙眼,毀去了女子修行的命丹,最後竟要把女子棄入熔爐中鑄劍。

而他,也在高人的幫助下一步步爬起,從當年那個在井市當中連飯都吃不飽的窮孩子,一躍變成了權傾朝野的尚書權臣。

不過還好最後一刻少年良心為泯,放棄了他一直追求的名利,帶著女子死去的魂魄一路西去,去往傳說的靈河為其重塑魂魄,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之久。

至今仍是湘韓朝野的一件美談。

……

這樣的人事實在太多,全衡將其一一在劉雍麵前列舉,完畢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些人都是當世英豪,總該算厲害吧!”

劉雍先是清風拂麵的點點頭,而後卻又歎息的搖搖頭:“當年我也是這麼回答我皇兄的。”

“那先皇如此評價?”全衡攤手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