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在床上躺,禍從天上降。
梁永年想了很久,自己現在是應該叛逃,還是應該挽救一番呢?
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還能挽救一下。
於是,他本來垂死的重病忽然就好了,率領著四千軍隊殺了過來。
盡管他心中真的把張翀和沈浪痛恨得要死,但臉上卻無比之親熱。
見到張翀要從床上起來,他趕緊快步上前,一把將張翀按在床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點本督是最有體會,最近我沉珂半年之久,就仿佛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梁永年握著張翀的手,目光含淚道:“張公啊,何以至此啊?幾年前我和你在國都相見的時候,你還風華正茂,竟憔悴至斯!”
得了吧!
幾年前你梁永年和張翀在國都見麵的時候,你就是天西行省中都督了,而張翀隻是禦史台一個五品小官而已,你眼角都不瞥一眼的。
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如今張翀就要興旺發達了,而他梁永年卻要完蛋了。
“這位便是沈公子吧?”梁永年朝著沈浪親熱道。
沈浪皮笑肉不笑,嘴角扯了一下,冷淡得不行。
按說他區區城主,在一個中都督麵前,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而他現在卻大刺刺地坐在那裏,壓根沒有起來行禮的意思。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功利現實得不得了。
梁永年討了一個沒趣,心中惱怒,沈浪這廝還真是小人嘴臉。
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
幸好張翀還是懂事的,不會給他臉色看。
梁永年道:“聽聞蘇難謀反,我真是驚駭欲絕,立刻披甲上馬,準備集結軍隊前來平叛,前來支援張公。都怪我這個不爭氣的身體,連站都站不住,差點死在病床上。如今身體稍稍安好,我這便率領四千大軍前來平叛。”
張翀道:“都督忠義!翀正覺得獨木難支,都督既然來了,那這白夜郡城防務就交給都督大人了。”
中都督梁永年道:“豈敢豈敢,術業有專攻,張公乃一代名將,這白夜郡城防務當然還是要交給你的。我帶的這五千軍隊全部交給張公,我隻帶耳朵,不帶嘴巴。”
五千大軍?
咱別吹牛了好吧,你就算把衙役全帶來了,也沒有五千。
緊接著!
外麵又有人稟報道:“平西伯鄭陀到!”
房門猛地打開,一個更高大的身影龍行虎步走了進來。
他就全無梁永年小心翼翼的姿態了,直接走到張翀的病床麵前道:“張公,何以至此啊?”
張翀咧嘴一笑。
鄭陀來到沈浪麵前,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道:“小子,這一仗打得不錯,沒有給玄武侯丟臉。”
我艸你娘。
這一巴掌讓沈浪半邊肩膀都麻了。
而且你這幅豪邁的樣子裝給誰看,你這幅長輩牛逼的樣子裝給誰看?
明明心虛害怕得不得了,卻還要裝著牛逼哄哄。
“梁都督也來了?”鄭陀朝著梁永年拱手。
梁永年回禮。
鄭陀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道:“剛剛過去的這一戰痛快,我親率一萬六大軍,追殺蘇盞數百裏,將他殺得丟盔棄甲,鬼哭狼嚎,如今他討回鎮遠侯爵府的士兵最多不超過三千。”
又來一個吹牛的,而且在擺功勞。
“梁都督,你帶了多少軍隊過來?”鄭陀問道。
“五千。”
鄭陀又問道:“張太守,你手頭有多少軍隊?”
張翀道:“兩千,但至少要留一千守白夜郡城。”
鄭陀朝著沈浪望來道:“小子,你有多少軍隊?”
沈浪道:“三十億精隊。”
鄭陀伯爵猛地一咬牙,拳頭在袖子裏麵一握,真是很想一拳頭垂死這個小雜種。
你一個小小贅婿這麼跋扈,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鄭陀道:“如此一來,我們有聯軍三萬!蘇難這一次大敗,軍隊應該不足五千。但是鎮遠侯爵府城堡固若金湯,很不好打!接下來該怎麼打,大家議一議。”
張翀道:“平西伯是兵法大家,您來說。”
鄭陀道:“蘇難叛軍的主力雖然已經被消滅了,但是老巢還在,最後這一戰至關重要。蛇無頭不行,所以我覺得我們聯軍必須先要挑選一位主帥出來。”
沈浪不由得一愕。
這鄭陀如此跋扈霸道嗎?
你之前對國君的旨意陽奉陰違,陪著蘇氏演戲,對張翀見死不救,差點讓整個戰局崩潰給越國帶來滅頂之災。
為了渡過這次難關,你應該哀求我和張翀在這次平叛蘇難的大功上拉你一把。
沒有想到你竟然就是要喧賓奪主,直接搶走主導權,搶走整個聯軍大權?
果然是軍閥作風。
打戰的時候龜縮不前,爭功勞搶果子的時候凶橫彪悍無比。
聽到鄭陀的話後,梁永年不由得一愕,然後大聲道:“對,對,對,名不正則言不順,在消滅蘇難這關鍵一戰,我們聯軍需要推舉一位主帥。”
鄭陀道:“梁大人是天西行省中都督,官職最高,爵位也高,我推舉梁都督為聯軍主帥。”
梁永年道:“不行不行,我是文官,沒有打過仗,如何做得了聯軍主帥?我推舉鄭陀伯爵,您身經百戰,一代名將,而且武職最高,麾下軍隊也最多,這聯軍主帥一職,非您莫屬。”
接下來,兩個人猛地爭吵起來。
互相都要推舉對方為主帥,拚命說自己不行。
足足爭吵了半刻鍾,也沒有一個結果。
最終梁永年道:“張翀太守,沈浪城主,你們兩位也有發言權,鄭陀大將軍最擅長兵事,這個聯軍主帥之職是不是非他莫屬?”
沈浪搖頭道:“我覺得不是。”
呃?
眾人朝著沈浪望去。
官場上當中這麼打臉?合適嗎?
鄭陀的臉色頓時也無比難看,哈哈大笑道:“沈浪公子說得對,我不合適做這個聯軍主帥,還是由梁都督來做。”
這兩個人已經有了默契。
在國君眼中,這兩人都是罪人。
那麼隻要把聯軍主帥位置拿到手,接下來剿滅蘇難就是頭功。
我們立下了不世之功,你國君若是在懲治我們,那豈不是昏君?
這個主帥之職鄭陀誌在必得,但萬一得不到,讓梁永年得去了也不要緊。
因為梁永年在國君心目中罪過更大。
沈浪搖頭道:“我覺得梁永年大人也不合適。”
頓時間,梁永年和鄭陀的臉色都非常難看了。
梁永年道:“張翀大人這一戰打得漂亮,盡管官職低了一些,但做主帥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張公病倒在床,還是需要修養。”
沈浪道:“我覺得,我來做聯軍主帥,蠻合適的。”
“噗……”
張翀正在喝藥,這下子猛地一口噴出。
沈浪埋怨地望過來一眼,張公我們自己人,你這樣拆台合適嗎?
張翀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沒能忍住。
鄭陀和梁永年頓時都呆了。
沈浪這個小贅婿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官場上這樣不要臉的人,從來都沒有見過?
竟然還有毛遂自薦的?
關鍵你沈浪才幾歲啊?你幾品官啊,你什麼官職啊?
鎮遠城主,區區六品而已。
我鄭陀是伯爵,梁永年也是伯爵。
張翀是白夜郡太守,兼天西行省提督,從三品大員。
但在我和梁永年的麵前,他的官職都不夠看的。
你區區一個六品芝麻官,還想要做聯軍主帥?
我和梁永年都不敢自薦,你沈浪竟敢大言不讒?
沈浪一愕道:“怎麼?我不可以做這個主帥嗎?”
麵對這麼不要臉的人,鄭陀和梁永年一下子還真的找不到言語反駁。
頓時鄭陀寒聲道:“張翀太守,你覺得呢?”
他目光如電,盯著張翀。
在場四個人,隻要超過半數,就可以定下主帥之職。
張翀還是要臉的。
張翀頭皮一陣陣發麻。
唉,我張翀在官場上的一代英名,就要毀於一旦了。
“那我也支持沈浪公子做主帥吧。”
這話一出!
張翀有點想要遮住臉。
太羞恥了。
這話一出,鄭陀和梁永年不由得呆了。
這……這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張翀你一向來嚴肅莊重的,竟然說出如何荒誕之語,不怕傳出去成為笑柄嗎?
不過這樣一來,那可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你張翀什麼意思?
一團和氣不好嗎?
一起立功不好嗎?
硬是要將我鄭陀和梁永年置於死地?
官不是你這樣做的。
頓時間,梁永年臉色也陰了下來。
“張翀太守,莫非平叛蘇難大事,在你眼中是兒戲不成?”梁永年寒聲道:“我推舉鄭陀伯爵為聯軍主帥,主導指揮消滅蘇難之戰。”
鄭陀伯爵猛地一咬牙道:“那我也推舉我自己為聯軍主帥,國君的旨意也很清楚。白夜郡戰場我為主,張翀為輔。”
沒錯,確實是如此。
但你之前陽奉陰違不肯作為啊,任由蘇難大軍橫掃白夜郡,坐視張翀滅亡,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架勢。
鄭陀此時對沈浪真是痛恨到了極點。
原本我鄭陀是要臉的人啊,現在也你逼著不要臉了,也需要自薦了。
梁永年道:“我們四人,有兩人推舉鄭陀伯爵為主帥,二位我們兩人官職更高,這事就這麼定了,從此時開始,剿滅蘇難一戰,完全由鄭陀伯爵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