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眼眶漸漸泛酸,變紅,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膽小鬼,因為太過害怕這種情緒會流露出來,還是在謝梓安的麵前,他不想承認那些心中所想的,他胸口悶得就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石尖的一角,正好卡在了自己的心扉上,稍稍一動,就疼的難以呼吸。
所以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夠讓自己痛快一些,他惡狠狠地瞪著謝梓安,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撲上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
其實路明非也不是謝梓安的對手,可是他現在就像是為了泄憤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技巧,隻要是找準了機會和時機,就往謝梓安的身上落下去拳頭,謝梓安剛開始還避著他一點,也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動手,但是路明非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他根本就避之不及,中間還不小心挨了幾拳。
謝梓安雖是對他救了月然的事情,心存感激,但是這話總感激,卻並不包括他可以白白地挨他那麼多拳頭,久而久之,謝梓安也不再退讓,男人蹙眉,動作利索地開始反擊,兩個大男人一旦動手了,幾乎是要翻天覆地,原本長廊上的凳子這會兒都恨不得四分五裂,劈裏啪啦的都是塑料被摔壞的聲音,邊上的窗口放著的幾盆花,這會兒也成了兩人手中的武器,端起來就往對方的身上丟,謝梓安眼捷手快,避得比較快,花盆就砰一聲,落在了地板上,路明非是打紅了眼,眼看著手邊的東西都已經被自己扔得差不多了,他一側身,就將躺在自己身邊的長凳給抄起來,朝著謝梓安的頭頂就要砸過去的瞬間,不遠處忽然插扖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都是一愣,謝梓安是背對著電梯口的,所以路明非一抬頭就看到了從電梯裏出來的路世筠,他的動作下意識地頓住,當然是打不下去了,可是胸腔憋著的那一股氣,根本就沒有辦法消弭,反而是越積越多,他揚手就將手中的凳子摔在了牆上,又是啪一聲悶響,他不解氣,又伸腿往牆上狠狠地踹了幾腳。
謝梓安一貫都比他沉穩內斂,這會兒雖是臉上掛了彩,不過氣場依舊是能夠震攝住全場的樣子。
路世筠走近,看著滿地狼藉,他捏緊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著地麵,厲聲質問,“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兄弟,再不合,需要在這樣的公共場所大打出手?啊?!還有沒有帶個腦子出門的?到底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這樣給別人看笑話?”
路明非聞言,猛然抬起頭來,他臉上也同樣掛著彩,這會兒卻是冷笑一聲,猩紅著眸子,陰陽怪氣地反駁:“笑話?我們路家的人,什麼時候不是給人看笑話的?”
路世筠勃然大怒,“明非,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什麼了?本來就是事實!這個世界就是公平的,在我們享受著大部分人都不能享受的生活的同時,我們的付出就是給那些不能享受這些生活的大部分的人看著笑話!”
他一口氣說完,從地上一把抓起了自己的外套,伸手抹了一把臉頰,越過了謝梓安就朝著電梯口走去。
路世筠見狀,更是氣得發抖,他在背後喊著,“你給我站住,你去哪裏?”
回答他的,隻是一個冷漠之中,掩藏著深切痛楚的挺拔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電梯口。
“……到底是怎麼回事?”
路世筠攔不住路明非,隻能回頭問謝梓安,“月然是不是在裏麵?你們兩兄弟,為什麼打架?”
謝梓安看了他一眼,伸出拇指,慢慢地擦過自己的唇角,有血絲印在手指上,他垂眸掃了一眼,又是食指慢慢地摩挲了一下,這才沉沉開口,“我以為你應該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路世筠,“…………”
“既然你人都來了,那麼你就應該很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路世筠臉色陡然一變,看著謝梓安也轉身要走,他低喝一聲,“給我站住!”
謝梓安並沒有站住,路世筠上前兩步,“我叫你站住,你準備做什麼?裏麵的人是不是月然?梓安,我真是太好說話了對不對?沒錯,我知道你為什麼和明非打架,為了一個冷月然,你們兄弟都已經鬧成這個樣子了,你現在是不是準備直接無視我這個當父親的?你要做什麼?你可別忘記了,那個女人,是你弟弟結婚了5年的妻子,是我們路家的路少奶奶,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不是路世筠和謝梓安第一次麵對麵說出月然的問題,隻是這一次,謝梓安卻是覺得特別的搞笑,聽他說的那麼顧全大局的樣子,他到底是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