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妞妞驚訝得張大嘴巴:“娘娘,民婦隻是一介小婦人,怎麼,怎麼登得上大雅之堂?”
“叫你去就去。”賢王妃瞥她一眼,“好好捯飭捯飭自己,打扮好一點,太後喜歡看人穿得喜慶點兒。別學某些人,弄些素素淡淡的,年紀輕輕就老氣橫秋的。”
她口中說的“某些人”,江妞妞就是用汗毛去猜,也能猜到是誰。
這兩位,水火不容一般,老百姓時常能聽到兩人又掐上了,真是從衣食住行掐到天上地下,江妞妞常常也能聽到。
因此,她沒有接這個話茬,因為她知道賢王妃就是順口那麼一說。
她關注的卻是這個:“可是,娘娘,民婦沒有什麼見識,怕衝撞了貴人。”
上輩子她就是個街頭的小混混,這輩子雖然托生在富商家裏,卻也沒見過多少大場麵。叫她往皇宮裏去,拜見國家最高層的領導者,江妞妞表示心裏有點慌。
“太後見你,是想誇你幾句,我叫人教你幾句吉祥話兒,你到了那裏就依著這個說。”賢王妃打量她一眼,“我瞧著你很機靈,別傻了,能進宮長見識的好機會,快露個高興臉兒。”
江妞妞沒辦法,隻好擠出高興的樣子:“煩請娘娘照看。”
“那是自然。”賢王妃說道,“你家那位沒消息,又是在我手底下做事,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
她是隨口這麼一說,想給江妞妞吃個定心丸。可是卻戳到江妞妞的肺管子上了,一時間臉色微變,笑容都淡了下去。
賢王妃說完也覺得不妥,她托了江妞妞的福,近來跟賢王蜜裏調油,倒是忘了還有餓著的呢。
“總會有消息的。”頓了頓,賢王妃安慰一句。
江妞妞勉強笑著點點頭:“嗯。”
一時沒話說,江妞妞就告退了。
她一個人慢吞吞地在泥濘的路上走著,感受著街上吹來的寒風,偶爾有雪粒被風吹落在脖子裏,頓時一個瑟縮。
但是都比不上她心裏的涼。
寂寞湧上來,讓她的膽怯無所遁形。
江妞妞是個害怕寂寞的人,受到前世父母的影響,她希望有個人陪在她身邊,對她不離不棄。
兩輩子的父母都沒能給她這種感覺,隻有周北溟給過她,可是現在周北溟不見了,她又變成了一個人。
前世好歹有一幫子小弟,說叫來就叫來,熱熱鬧鬧的。
可是在這裏,她作為一個女人,想要一幫小弟,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她有更有意義的事去做,所以她走上了這條經商來解放女權的曲折道路。
她不後悔,可是她會茫然,會覺得寂寞。
拐進一家不大的酒館,江妞妞叫了一壇酒,一個人坐在桌子上,一碗一碗地喝起來。
辛辣的酒液入喉,嗆得江妞妞的鼻子都酸了起來。
胃裏火辣辣的,漸漸熱度傳到離得最近的心髒,讓心裏沒有那麼冷了。
江妞妞很熟悉這種滋味兒。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愛喝酒,因為喝酒會讓心裏暖和一點,把那些陰冷的情緒暫時趕走。
雖然隻是暫時的,但是江妞妞還是想要。
她悶頭一碗又一碗地喝著,直到對麵坐下來一個人。
“你是……”對麵的男人生得容貌極好,江妞妞乍一看,很有些眼熟。但是她喝了點酒,思維沒有清醒的時候敏捷,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誰,“臨王?”
對麵的男人穿著一件淡紫色鑲白色狐裘邊的褂子,一看就是暖和又輕便,襯得他如玉的臉龐更加清俊悅目。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酒?”男人按住了酒壇,也按住了江妞妞抓在酒壇上的手指。
江妞妞的神經被酒精麻痹了,她隻感覺到男人的掌心很溫熱,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樣不妥。
她把男人的手打開,擰起眉頭道:“用你管?誰讓你坐下的?走開!”
臨王不是個好人。
江妞妞雖然喝多了酒,卻還離醉遠著呢,她警惕地看了麵前的男人一眼,抓起酒壇自己站起來,就要離開。
臨王沒有攔她。
但他跟在江妞妞的身後,也站了起來。江妞妞走出門,他也走出門。
“你跟著我幹什麼?”江妞妞轉過身,眯起眼睛朝他看過去。
臨王背著手,頎長的身形立在街邊的泥濘中,絲毫不顯得狼狽,反而有些遺世獨立的清雅:“這路是人人都能走,你怎麼能說我跟著你?”
人麵獸心。江妞妞心中暗道,一點兒也不心動。
她可是記得之前臨王是如何留下她,不讓她跟厲心憐走的。
“那你走吧。”江妞妞往路邊一站,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臨王輕笑一聲:“腿長在我自己身上,走不走是我的事。”
“你不走我走,但你可別再跟著我。”江妞妞氣結,翻了個白眼就抬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