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柔咬咬唇,下了車,看著傅斯宸開車遠去。片刻後,她又開著另一輛車出去。
布滿烏雲的天空,好像壓抑著無形的灰色巨石,陸謹言陪著顧安然從醫院走到馬路邊的人行道,漫無目的的向前繼續走。
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每個經過的路人都會好奇的將視線投在她身上,可她卻無知無覺,望著前方的路出神,神情緊繃,痛苦而扭曲。
陸謹言帶著她來到屋簷下,天空瞬間落下了不小的雨,那雨越下越大,鋪天蓋地而來。
“如果想哭,就盡情的哭吧。”陸謹言溫柔的在她耳邊說。
“我沒事啊!”顧安然大大的眼睛望著陸謹言,朝他咧嘴笑著,那笑比哭還難看。
陸謹言搖搖頭,伸出雙手將她抱著:“在我麵前,你隻要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就好。”
顧安然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眼淚從眼中奪眶而出,劃出一抹心酸的弧度。
她終於失聲痛哭,掏心掏肺的哭,在雨聲中,愈發的淒涼。
忍了半年,她一直很堅強,傅斯宸把她當成薛以心,她認了。無論他怎樣欺辱她,她忍了。她以為她熬過去了,可以和他好好的過日子了。
一切的幻想就是這麼純粹簡單,卻不曾想,如此簡單的想法竟然隻是奢侈的妄想。
她終於發現,一座美好的城池,必須傾盡所有,細心嗬護才能築成。摧毀它,卻隻要頃刻間。
“為什麼!”她想要大聲的嘶喊,卻發現自己聲音嘶啞,隻能凝噎的說出口。
她絕望的發現,連發泄都是那麼無力。
陸謹言輕拍著她的肩膀,有些心疼,卻隻能柔聲安慰:“哭出來就好。知道嗎,薛以心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人!”
薛以心……哪怕她受盡委屈,她也隻能是薛以心,以這個身份活著。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落寞的笑笑。有幾個人知道她是顧安然?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那麼她為何要傷心?
她就當作是替自己的姐姐還債吧,所以,她才不要那麼窩囊的為了別人哭泣。
想通了這一點,顧安然的心情好了許多,她從陸謹言的懷中掙脫,盡管一雙眼早已經紅腫,她仍笑道:“謝謝你,謹言。”
陸謹言心中一窒,望著她的眉眼有些出神。他忽然發現,為了這個笑,他做任何事,都值得。
兩個人相視而笑,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的共鳴。幾米之外的傅斯宸,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刺痛。
送完江雨柔以後,他就開車回了醫院,卻不再發現顧安然的蹤影。
他開著車,意外的發現了屋簷下的顧安然與陸謹言,他看著她落入別人的懷抱,看著她對別人大聲哭泣,以及微笑。
那種微笑,至少在他傅斯宸麵前,顧安然從未有過。
似乎有一把匕首,在傅斯宸的心裏一刀一刀劃著,直到那心髒早已溢出了血,卻又被灑了一把鹽。
是的,顧安然再一次背叛了他,他早就該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善類。
而他的心,本該沒有波瀾,卻比四年前心痛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