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得瞑目(1 / 2)

“她的手?”冥夜一聽就不對勁了,他用一雙獵鷹般的眼神緊盯著阿婆,牢牢抓住問道:“她的手是怎麼弄的?”

他早就看見她手上細小的傷口,莫名其妙地一道道劃破她的玉手,指頭也不夠白皙了,瘦瘦弱弱的骨節看得分明,顯然是不如以前了。那些小劃口遍布在她的每一根指頭上,手背手心也都有,有些深有些淺,數也數不過來的樣子。

“哎?她沒告訴你?”阿婆大吃一驚,小姑娘還沒告訴他麼,不會是怕他心疼所以沒說吧?阿婆後悔自己嘴太快,支吾了好一陣,卻又拗不過冥夜犀利的眼神,她隻得將事情原委簡單地說了一遍。

“怎麼沒好好吃飯?”昕筱端著一碗黑糊糊的藥膳,走得很小心。好些天了,肚子肯定都餓扁了吧!

“不餓。”冥夜搖搖頭,沒有接過藥碗,一副要她喂的樣子。

“不合胃口?”昕筱見他不接,凶道:“快喝了!”

冥夜委屈得不行,可憐兮兮地說:“我手酸,抬不起來。”

臉皮真是厚若城牆,昕筱坐到榻邊,對著他凶巴巴道:“別得寸進尺,你就不怕我把毒藥給你灌下去!”

“已經灌了幾天了,不差這一次。”冥夜輕拉著她的手臂,一副等著她喂的調皮模樣。

是自己出來得太久了嗎,原來的小姐姿態,端莊儒雅的一套套禮儀規矩都已經被她扔得不剩什麼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離家已有二十多日了。

“……”昕筱默念自己是好脾氣的人,不能發火,世界多麼美妙,小鳥多麼可愛。

藥苦,她熬的時候就聞到了。藥罐子裏飄出的苦味入口嗆鼻,光是聞到就讓人有種咽口水的衝動。不過良藥苦口利於病嘛,這個道理不需要她再嘮叨,況且男人就得吃苦耐勞才行,要不怎麼稱得上是國家棟梁,一家人的希望?

好吧,她扯得有點遠了,但是話粗理不粗嘛!

喂藥這種事其實是一種煎熬,還不如一口幹下去,來一個痛快的。昕筱這麼溫柔的人,當然不願意讓冥夜受煎熬了,她果斷把碗湊給他,一口給他灌了下去,反正他不是說自己不介意被灌嗎?不過他果然是條漢子,藥進口時哼都沒哼一下,若是換作她,怎麼也要皺下眉頭,或是欷歔暗罵一聲藥的苦澀。

“怎麼想到白藤根的?”要不是這點樹根,他可能真的醒不過來了。其他的他不敢說,但是飛燕仙他再熟悉不過了!

“止血,發汗,怯風,書上看過。”昕筱收回碗,坐下探了探他的臉。(誰讓他沒事帶麵具的,又不敢趁他睡著給揭掉,還不是怕他醒來翻天嗎!所以沒辦法,她隻能委屈地探臉來試體溫。她簡直太委屈了!)嗯…體溫很正常,也沒有出汗後的濕黏感。

昕筱滿意地收手,不錯,已經開始往好的方麵發展了。真慶幸她的補救竟起了作用,終於喚醒了他,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該何處何從了。

“要是我一覺醒不過來,你會怎麼辦?”冥夜適時握住她收回的柔荑,他拉住她,問得不經意。

“這是什麼話,你不是已經醒了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她不想回答。而且她也不想再糾結於他的受傷,他的暈睡,他已經蘇醒過來了,再傷神想‘要是……會怎麼樣’,她不願折磨自己。

“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是開玩笑!”捏著她的手重了一分,他居然堅持問道。

昕筱蹙眉看著他,這個問題對他有意義嗎?那些他睡著的日子,她就這樣一片茫然地守在這裏。哪怕隻是輕輕的呢喃,低沉的悶哼,她也能在思緒和睡夢中被驚醒,著急地盼在床頭,等著他的一句平安。問她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雙手合著,她乞求上天開眼,給她一個機會,帶回他。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你埋了,然後我再上路,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昕筱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想聽她說什麼嗎,難道要讓她說會陪著他去死?

這樣的話,還真是她沒錯。冥夜淺笑出聲,一會兒卻又從淺笑變為大笑,他道:“倒也不錯,我還能死得瞑目。”

是了,她還要走自己的路。等他死了,她還有決心繼續她的人生,那就好。本來他對她就不是什麼人,所以各自飛是他們最好的句點。

聽他不合時宜的笑聲,昕筱從他那兒剛拽出的手又頓住了,莫不是生氣寒心了,他不會一會兒悲從笑中出,破聲大哭吧?怪她無情無義,沒心沒肺?他以命相搏隻換來了一句‘把你埋了’,許是有些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