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達達的馬蹄,錦州逐漸從視線中遠離。
兩個侍衛駕駛著馬車,一路向南。車內坐著蘇景年、九兒與忠耀。
九兒再深深望一眼這座也許她再也不會到訪的城池,不舍的落下手中的車帳。
蘇景年靠在軟木榻上,閉目養神。忠耀用鐵鉗撥撥火盆中的炭,讓火勢旺起來。一時間這空間裏地靜謐,隻能聽見三饒呼吸聲、炭火的嗶啵聲、車外的馬蹄聲。
九兒有點傷感,也許是因為正在離開了一個剛剛熟稔的地方;也許是因為將要回到一個從未喜歡的地方;也許是因為阿難不久後就要隻身前往風波暗湧的京;腦海中紛紛『亂』『亂』,思緒萬千。
其實對九兒而言,這些她或經過,或駐留的地方,無甚什麼區別,她乖乖的扮演著過客的角『色』,像踽踽獨行的時間旅人。
在孤寂的夜晚,能等到阿難為她點起的,一盞歸家的明燈,九兒已心滿意足。隻要阿難在,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想著想著心裏也就沒有那麼不舒服了,想著想著九兒靠著她的阿難沉沉睡去,把悲傷與酸楚遺忘在夢裏。
忠耀暗中看了眼王爺與九郡主,憨笑思襯著此行路途遙遠,橫貫大齊南北,顛簸是少不聊了。而皇上定會利用這次機會,大做文章,一旦入了南國地界,皇上為刀俎王爺為魚肉。看來這些年的付出,也該是到了獲得回報的時候了,榮歸故裏,光宗耀祖的日子想必是不遠了。
勾勾火鉗,添炭入爐鄭
從錦州到北京,最快也要十日,而從北京到京需要二十日。為了按時赴約,蘇景年必須日夜兼程。
是夜,一行人因著趕路,錯過了投宿驛站的時辰,隻能在官道旁的楓林歇息過夜。忠耀與兩個侍衛拾來枯枝與柴火,又獵了幾隻兔子和山雞,也算安逸。
忠耀三下五除二點燃火堆,開始烤收拾好的兔肉和雞肉,落葉枯枝與肉孜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篝火將黑夜點亮,驅散著周身的涼意,火堆邊的樹木被火光照的影影綽綽,火苗與樹枝隨風不安的飄搖。因著王爺馬上要動身前往京,一去吉凶難測,各人心知肚明,都沒心情聊打諢,氣氛著實壓抑。
蘇景年在遠處空地迎風而立,背著雙手,抬頭昂視際。
赤『色』外袍與黑發不時被風輕輕吹起,深秋的楓林一片金紅相映成趣,風起葉海沙沙作響,風停落英繽紛。晚楓被晚風『蕩』起或拋棄墜地,身不由己。蘇景年雙眸流轉於星海,與眾晚星互相輝映,墨瞳深邃,碧眼哀傷。
九兒立在蘇景年身後默默的守著她,這是第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她早不記得了。
“九兒。”蘇景年低聲喚她。
“阿難。”九兒甜甜回到。
“知道為什麼我在錦州遇到了對手麼?”
九兒皺眉咕嚕道,“九兒愚鈍,百思不得其解。怎地金狗會察覺到陳太守投誠是你下的套兒?阿難的計劃很周密,我方與陳太守也都沒有泄『露』半絲風聲。陳實投誠是對方苦心經營的必然結果,按常理金狗是斷不可能發覺此舉是阿難的將計就計。可金狗既得了陳太守的錦州軍政機密,怎能放過錦州和十四鎮這麼大塊肥肉?”
蘇景年歎道,“此人定是從陳太守提前投誠的舉動,看出了端倪。做得了錦州太守,陳實也可以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這點相信對方早已知曉,所以頤晴的美人計最要命的就是知己貼心,她與陳實的相知相愛不止於『露』水情緣,更是二人理想抱負、處事理念的深層次契合。陳實這人也算將門之後,肚子裏還是有自己的一杆秤的,故即使是為了畢生最愛而賣國求榮,陳實也需要一段時間來,從長計議,服自己。正是這個提前投誠的舉動,讓對方警覺,此中有詐。”
“可,可是我們為陳太守準備了很合理的理由,放出消息王爺打算召幾路太守回北京商討通商的事宜,一去幾月。讓他的提早投誠有理有據,對方的懷疑沒有根據的呀!”九兒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