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裏真已經蓄須,頜下一把的短髯。
讓這位新任的甲喇章京頗有威嚴。
他端坐在案後,聽著鄉老的說辭。
薩紮腆胸迭肚的站在他身後,做威武狀。
圖裏真水漲船高,他也是雞犬升天。
“大人,去年的秋賦能不能再行拖欠些時候,家裏實在沒錢糧。”
滿都躬身謙卑道。
圖裏真搖了搖頭,
“滿都,知道你家裏有兩人患病,吃盡了錢糧,但朝廷嚴令清理積欠,咱們鎮子就三家還有積欠,其中就你一家,如果再有一月不交出秋賦,本章京隻能秉公辦理。”
他也是壓力極大。
以往朝廷對旗人還是寬容的。
但是這兩三年催逼賦稅頗急,但有拖延者都被嚴懲。
“都是旗人,為何壓榨如此,那些權貴們還不是一粒米梁都不用交出來,就是我等小民隻能乖乖上交,沒有天理。”
滿都罵罵咧咧的。
圖裏真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皇族還有重臣占據了遼東最好的田畝,卻是一點賦稅不繳納,隻有自耕農最是無奈,一點不能拖欠。
以往他也曾為此牢騷滿腹。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滿都慎言,朝廷可是處罰嚴厲,”
圖裏真警告了他一下。
都是鄉裏,還是要維護的。
滿都不清不願的走人。
一上午,圖裏真處置的都是這些破事。
八旗中,甲喇章京就是處置牛錄的庶務和軍務。
平日裏雜事、操練甲兵輔兵破事頗多。
臨近中午,他剛想返回家中吃口飯。
不大的官署外間響起陣陣飛馳的馬蹄聲,還有人驚恐的叫聲。
圖裏真皺眉走了出來,誰這麼大膽子在鎮子中快馬加鞭,真是找死。
接著他就是一怔,心裏一沉。
隻見三騎飛馬而來,其中當先一人高舉一個不大的旗子,黑色滿語字體召集。
召集令。
“你可是此地甲喇章京。”
一個甲兵大吼。
‘末將正是。’
圖裏真道。
‘著立即召集全鎮甲兵輔兵漢人朝鮮人,但凡十五歲以上都在征集之列,此外十八歲到三十五歲的女子盡在召集令,這些女子也要操練堪用,防備鄉裏,如有明軍入寇,全民皆兵抵抗。’
甲兵大聲說著上司梅勒章京的命令。
圖裏真登時就明白了,明軍入寇在即,朝廷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召集。
聽聽,就連女人也要召集,防備鄉裏,而男丁大部要被召集出征了。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
大清和他們這些子民的命運就在此戰。
‘末將遵命。’
圖裏真爽利道。
‘快,給我們換三匹馬,我們還得去三孔橋傳令。’
甲兵邊說邊跳下了戰馬,他胯下戰馬身子如同水裏撈出來的,濃烈的馬汗味即使相距十多步還是嗆人。
圖裏真立即吩咐薩紮找馬。
送走三個騎甲,圖裏真立即派出數人通曉鎮子裏。
還派出人去田間,告知田畝裏耕作的人。
隻是一會兒,鎮子裏慌亂起來。
亂勢久久不能平息。
不斷有人飛馬從田畝中返回家中,他們捉急的製備兵甲,然後向圖裏真的甲喇章京公事房彙集。
圖裏真是不可能回家吃飯了。
趙娟帶著飯菜來到公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