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因果報應的驅逐(2 / 2)

眾人抬起頭,擋在泥路中央的是一個身上粘著泥土、雙手叉腰的中年農婦,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密集的皺紋。她拿著鋤頭,估計剛剛是在幹著本該由她丈夫幹的農活。

“他們是男爵大人的士兵,而這位騎在馬上的爵爺是蒙澤蘭田地的新領主。”帶路的年輕人解釋道。

“你們來這想要什麼?我可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們的!”女人警惕了起來,手裏的鐵鋤握得更緊了。

她知道,對上那兩個騎著馬的騎士、十五個穿著鎖子甲的士兵,就算她的丈夫傑克穿著最好的盔甲拿著長劍守在這也無濟於事。

“有,當然有,”重新戴好了諾曼盔的米勒輕輕策馬上前,指了指農婦的腳下,“我們要收回這片土地。”

“不,”農婦後退了一步,狠狠地跺了一下地上的泥土,臉上帶著恐懼與憤怒,激動地大聲喊道,“你們不能這麼做,你們也沒有權力這麼做,這是我的丈夫傑克的采邑!如果沒有昆尼爾男爵簽署的土地轉讓文件或者驅逐文件,我們是不會離開的!”

“忘掉昆尼爾男爵吧,在他死的那一刻這片土地就不屬於你們了,”米勒舔了舔嘴唇,抽出了腰間的騎士劍,“我再說一遍,老老實實地滾蛋,否則我會像攆狗一樣殺死你們,然後再把你們的屍體扔出領地。”

農婦顯然被嚇到了,不過除了滔天的恨意與深深地無力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一下丟掉了鋤頭,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木屋走去。

“幹得好,米勒,”一直在旁邊一言未發的胖子誇讚道,“對待這些不會審時度勢的蠢貨,就是要這麼幹。一但你讓他們嚐到了反抗帶來的甜頭,後麵紛紛效仿的領民會帶給你的無窮無盡的麻煩。”

“沒錯。”米勒說著,將騎士劍收回了牛皮劍鞘。

大家跟隨著農婦單薄的背影來到了坡頂的木屋。

兩個褐色頭發的小孩正圍繞著屋子歡快地玩著追逐遊戲,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正坐在屋門口的長條木凳上曬著太陽打盹,她太老了幹不動農活了。真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米勒想,原來平時戰場上每個殺人不眨眼睛的領主私兵背後都有著這樣一個如此溫馨的家庭,但不知道為什麼,上了戰場後他們仿佛變了個人。

昆尼爾男爵的私兵們在貝格伯爵領幹了不少壞事,他們在行進的路上殺了不少的無辜村民、強奸了許許多多可憐的少女,最後搶走了他們的全部家產,留下一堆冒著濃煙的殘垣斷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天,報應算是落在他們自己頭上了——那些私兵被當成奴隸販賣往英格蘭和斯堪的納維亞,他們的家人被無情地驅逐。

純真的孩子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幫著母親在屋子裏收拾東西,而老婦人則抱著臉啜泣了起來。

“我會不會被領民們當作一個殘忍無情的人?”米勒心底終究是善良的,他感到內心有些隱隱的難受。

“這或許更好,”胖子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殘忍無情會降低你的統治成本,人們畏懼你,因此更加順從。隻要你偶爾仁慈一回,他們甚至會認為你比聖徒還要偉大。這就是人心。”

米勒沒有說話,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我們收拾好了,”農婦的態度和剛才來了個巨大的轉變,天知道她的心裏經過了怎樣的鬥爭,她哽咽的聲音中帶著哀求與討好,“我乞求您的仁慈,我親愛的新領主,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還有兩個孩子,我們離開這裏後無法生存,必死無疑!”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米勒的表情如磐石一般堅毅,任何人都知道他絕對不打算改主意,“另外,當你再次遇到你的丈夫傑克時,你可以問問他,當多爾斯滕男爵領那些無辜的村民乞求他放過他們時,為什麼他和他的兄弟們還是冷血地砍下了他們的頭,搶走了他們的財物。”

“……”農婦沉默了,最終,她像是接受了命運,背著破布囊袋,扶著老婦人,帶著孩子,向坡下走去。

當她經過帶路的小夥子卡斯帕爾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卡斯帕爾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揉了揉鼻子低下了頭,不去看她的眼睛。

“別看了,卡斯帕爾,”米勒踩著馬蹬上了馬,對著屋前凝視著一家人離去背影的小夥子說道,“你得慶幸你現在是和我們站在一起的。繼續帶路吧,我們去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