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正處山腹,離地百丈,上下均是青白山石,光潤如玉。
穀底方圓二十丈,向上逐漸收攏,至頂尖處,僅有方寸小孔,遙與天通。一線朝曦射入孔中,在明鏡也似的石壁上反複映射,光影錯落,霓彩煥爛,人在穀中,如處琉璃世界,目眩神迷。
天生塔上窄下寬,塔頂處僅能容下一人,水千幻定睛細看,發現塔頂並非通透,而是嵌了一塊磨盤大小的晶石,與塔身渾融如一,堅固異常,可供天光瀉入,卻沒有塵土雨露浸入塔內之憂。
塔中石壁之上嵌有多枚石環,其中四枚石環下均有刻字痕跡,上前細看,從右至左,依次為:“九如祖師”、“花生大士”、“洲頭陀”、“衝大師”。
看到這裏水千幻大喜過望,抬頭向上看去,果然在石環上方看到了五尊神態動作各異僧人小像。
“這還沒刻名字的小像就是大苦尊者了吧。”水千幻輕聲自語。
“師兄,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麼?”小蘇流見水千幻一翻動作之後麵露喜色,搖著他的手臂輕聲問道。
“沒錯,就是這裏了。”水千幻伸手摸了摸小蘇流的頭,溫聲道。
隻見“九如祖師”的小像揮袖抬足,舉目含笑,畫像雖小,筆力卻雄健異常,下決地紀,上決浮雲,吞吐星漢,睥睨眾生。
水千幻讚道:“九如不愧是金剛祖師,從無到有自成一派,這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才真正是稱佛作祖之人。”
“花生大士”的小像則筆畫粗疏笨拙,乍一瞧如頑童塗鴉,然而細細品味卻是生機駘蕩,一派天真,仿佛此人有生以來,便不曾沾染絲毫塵俗穢滓,始終保有赤子童心。
“花生大士疑為金剛一脈曆代最強,這法相出之如泉,不知其所來;收之如雨,不知其所止。跳脫天真,不喪本原,極樂童子當之無愧。此相或有洗滌心靈之功效。”
“淵頭陀”的小像筆力沉著,意韻深遠,清寒寂寥,深邃無極。
“傳聞淵頭陀性子沉靜,多謀善斷,無論深淵大小、深淺、清濁、動靜,盡皆逃不過法眼明察,是以有‘九淵九審’之名。這門法相倒是和‘龜鏡’、‘天子望氣術’等神通頗為類似。”
“大苦尊者”的小像則鈍拙滯澀,若尖錐在石壁上鑿出無數細孔,連綴成形,神態間如濕灰焦木,了無生氣。
“大苦尊者一生淒苦,多次遭遇困厄,然而他性子堅定不移。雖然身如行屍走肉,卻偏偏能死中藏活,敗中求勝,往往能於絕境之中變化出極妙的招式。可謂是不震不正,死中覓活,於萬法空寂中尋得大自在。”
“衝大師”的小像則筆法瀟灑,圓潤皎潔,無慎無笑,宛如一尊玉人,令人神逸思飛,大生親近。
“衝大師出身極貴,清雅高華,珠輝玉潤,衣帶飄搖,猶如山間流風,洗盡萬古長空,現出一輪朗月。是一代雅士,無雙玉人!”
一一看過五大金剛法相之後,水千幻結合自己所知,道出了對這些法相的理解。蘇流在一旁聽得暈暈乎乎,不明覺厲,隻是盯著衝大師的法相,目不轉睛。
看到蘇流的表現,水千幻突然對這“明月流風之相”有了更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