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帝王之名,重回青羊之日,當立碑於宮門之畔!”洛天鴻在心中默念,腳下卻不曾停頓,飛速過門而出,穿過小巷,直入那毗鄰皇城的季府老宅。
“停,陛下!”
喊話的是李文韜,大劍師修為,幾名貼身侍衛中隱隱以此人為首。
“李侍衛,為何要止步。”此刻的洛天鴻斷沒有往日的陰沉,外圍援軍音訊全無,這二十幾人實在是他最後的依仗,說是賴以脫困的中堅力量也不為過。
“陛下,撤退之初我就派人搶先一步進了這老宅,隻是到現在都沒有回報,恐怕凶多吉少!”
“什麼?”洛天鴻語聲微顫,那一絲驚懼實在有些欲蓋彌彰,“為什麼不早說!如今又該怎麼辦?”
許是意識到話語中的不妥之處,這一日一夜裏宮內曆經數變,探報也不是片刻能回,若能早報,誰也不會吝惜,這話說來倒像是質疑他們的忠誠了。
“我的意思是李侍衛既然叫停,莫非已成竹在胸了?
“在胸個屁!”李文韜冷不丁爆出一句粗口,這皇帝雖擺出一副禮下於人的模樣,卻總改不了那幾句官話調調,聽在李文韜耳裏便如嚐到老鼠屎一般感受。老李本是粗人,生死關頭沒了壓力,粗口迭爆倒也尋常得緊。
“對頭怕是有了準備,到了如今這當口,退路想必都堵得死死了。與其廢腦子想招,還不如挺直了計量從正麵突破,憑咱們二十多號人,拚了死命去,未必不能送陛下出去。”
“哈哈哈……”笑聲突兀傳來,讓洛天鴻如墜冰窟,“皇宮裏倒也不全是孬兵,好一個寧折不彎的李侍衛,隻可惜你那主子早已惶惶然如喪家之犬了。”
“藏頭露尾的東西,還不給老子滾出來!”李文韜發起狠來聲如悶雷,與他這文縐縐的名字委實大相徑庭。
院子裏矮牆邊,一條健碩的人影緩緩走出來,朝陽下一臉沉靜。
“秦漢!”洛天鴻失聲痛呼,當年皆是帝都年輕輩裏的風雲人物,多有照麵,雖相隔數年,卻也能一眼認出。早就聽聞西北內變時,洛天驚一脈並未完全隕落,想不到還有好大一條漏網之魚,光憑秦家的號召力,這暗虎軍便不能輕易垮了,看來自己果真太樂觀了。如此一來,自己實現派遣在季家老宅的一隊鷹擊營想是有死無生了,人到了懸崖邊上,總能被逼出幾分血性來,洛天鴻認真地使了個眼色,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生出魚死網破之意。
六名貼身侍衛留下兩人護在洛天鴻身側,其餘四人一發狠,齊齊向秦漢撲殺過去,李文韜一馬當先:“先幹他娘的小白臉!”
叮地一聲脆響,氣勢洶湧的李文韜連人帶劍被磕開一邊,手腕生疼欲裂。
“給老子閃開!”這一聲霸道的怒吼如半天裏一聲驚雷,邊上的圍牆年久失修,竟被震得漱漱落下粉塵,簡直駭人聽聞。
離地麵不足一丈,一頭墨色的獅子長鬃及頸,一大一小兩對羽翼虛虛展開,神異非常。獅背上一人,虯髯怒麵,亂發披肩,清一色的金黃,卻不是“金毛獅王”是誰!
巴爾德拉瑪橫眉怒目,威風凜凜,一騎當關,餘人望而卻步。李文韜輕撫發麻的手腕,心中升起一絲頹喪,旋即被激動所代替。這金毛獅王的外觀極為鮮明,一頭散亂的金發便是最好的招牌,幾人一眼便識得,不由得驚駭莫名。
唐夢雖僅稱三大劍聖,但與大陸各國相類似,隱技自珍者眾,然而巴爾德拉瑪卻是其中特殊的一位。早年的他好戰成癡,曾多方挑戰成名武者,遍尋一敗不獲,聲明也因此而漸障。直到後來,他公然挑戰三大劍聖,卻未獲回音,氣急敗壞之下竟是到處散播對方怯戰的謠言,以行激將之法,這般手段本是無味得很,長風縹緲無蹤,寒冰冷寂冰宮,惟有那熾炎劍聖性烈如火,逋一出關便欣然赴會,雙方鏖戰半日始見輸贏,巴爾德拉瑪略遜半籌卻也贏得了對方的尊重。
其人鬥氣修煉方式別出機杼,與大陸通行之法迥異,雖無劍聖之說,卻已隱隱然跨入了無上聖域,尤其他出身軍旅,好事者傳出的唐夢軍中高手榜中,更是高居低調的帝國軍神之上,幾人雖常居大內,卻也是行伍出身,當真是如雷貫耳。
此人竟也未死!洛天鴻汗毛頓立,壓抑的驚恐從耐心深處湧出來,目光一轉,便尋思著退路的方向,一陣晨風吹來,四下裏的草木一陣雜響,隱隱有刀兵的寒光早閃爍,令人驚悸的念頭冒出來,自己莫不是撞入了網中,便是這方寸之地,也不知埋伏下了多少淩厲的殺招。九死一生之下,一直刻意維持的冷靜形象也已搖搖欲墜,倒叫冷眼笑看的秦漢一陣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