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帕瓦羅蒂神情凝重到了極點,“老二,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不理會洛思幽的愕然,諾裏斯緩緩轉過身,與帕瓦羅蒂四目相對,卻未發一言,但臉上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帕瓦羅蒂的歎息聲在風中消散,冥冥中仿佛有什麼東西隨著那一聲歎息而破碎了。
“老二,你我同日接受這護族長老之位,數十年過眼雲煙,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嗎?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大可以嘯傲天下,為何還執著於紅塵功利?”
“你不用說了!”諾裏斯的語聲有些激動,“老三,我與你不同!一個魔法工會會長,卻為人奴役了三十年!”語聲一頓,諾裏斯猛然指向洛思幽的所在,“老三,這丫頭那點玄虛你不會一無所知,你可以忍受她的頤指氣使,我卻不能!”
“沒有手握權柄,便無法體味它的妙處!隻有登上巔峰,才能縱覽天下!”諾裏斯的神情有些癡狂,“老三,這樣的鬥爭不適合你,兄弟一場,今日你便快快走吧!”
眾人聽得一驚,這高傲的法師莫非在癡人說夢?
眼前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季家赤城衛雖略有戰損卻還保持著完整的編製。禁衛軍的損失最為慘重,但虎賁龍驤二營仍有千多人存留,經過片刻修整,戰鬥力已恢複不少,長期的艱苦訓練讓他們能在任何逆境中保存一份鬥誌。曝於光下利爪沒有了先前的神出鬼沒,卻更多了幾分張揚,暴起的殺傷力依然令人側目。如果說這些還不夠,那麼隱身暗中的洛氏隱衛便是最終的保障,他們像一條條等待獵物的毒蛇,隨時等待著靈光閃動的一刻。
諾裏斯的話語中隱隱與在場的所有人為敵,如果說這一切成為現實,他將麵對的敵人將前所未有的強大,卻不知他憑著什麼能如此放肆。
帕瓦羅蒂的手悄悄按上了劍柄,青色小劍上傳來熟悉的氣息讓他精神大定,目光卻未曾有一刻離開那個熟悉的身影。諾裏斯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一點他知之甚深。
望著眾人或緊張或不屑的反映,諾裏斯忽然仰天大笑。笑聲未止,一陣嘩拉拉的響聲在四處樓閣上響起,無數窗口被打開,借著那漸漸變亮的晨光,可以看到足有近千名手握弓箭的士兵嚴陣以待。
沒有滿場的嘩然,驚訝在眾人臉上轉瞬即逝。能夠將如此數目的隊伍提前埋伏在宮中確實值得自傲,但在這混亂之夜,憑他皇家魔法團團長的身份也並非沒有可能。重要的是無論禁衛軍還是赤城衛都是目光毒辣的主,那些士兵手中的家夥都是帝國軍隊中最普通的製式弓箭,既沒有附著魔法殺傷,也沒有破甲效果。這是帝國軍隊編製中最普通的弓手大隊,或許這才合理吧!洛天鴻暗暗猜測,自問對於軍隊調度的管理還算嚴謹,縱然有空子可鑽也不過是些老弱殘兵罷了。
“隻有這些嗎?”洛思幽戲噱地望著那些肅立窗口的士兵,他們的緊張寫在臉上。想必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陣仗吧!剛剛被壓抑的心情終於坦然了些,自己終究小看了這些人老成精的家夥,兩年來著意掩飾,恐怕早就引來他們的懷疑了吧。回想起帕瓦羅蒂平日裏許多時候都在不著痕跡地為自己遮掩,心下暗暗感激。
季同並非後知後覺,踏上瓊樓的那一刻,便感受到周圍樓宇中人影重重。看著這些明顯是新兵蛋子的家夥,手上的弓箭還在微微顫抖,季同實在懷疑僅憑這撥人能否對那些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兵形成哪怕半點威脅。直覺告訴他,那位斯潘大法師絕對有關鍵的後著。
“足夠了!”諾裏斯淡淡道。帕瓦羅蒂忽地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嗆!”綠色的小劍出鞘,聲若龍吟,這一刻,兩人終於站到了對立麵上。諾裏斯深深望了帕瓦羅蒂一眼,仿佛在為他的抉擇而惋惜,下一刻,他身形飄起,飛退!無論境界如何高深,他依然是一名法師,麵對戰士,拉開距離永遠是最正確的選擇。同一時間,一十六道黑色光芒從皇宮各處發出,直衝天際。
“來了,終於來了!”諾裏斯遙望著那一道道烏光,語聲亢奮,雙手疾速在空中舞動,打出一個個玄奧的魔法印記。所有目光開始聚焦在他的身上,詭異的行動讓人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擔憂。一道同樣的墨色光芒從他的胸口直透而出,飛射到蒼穹之上,比那十六道烏光更位粗壯,更為謠言。
就像某個神秘的盒子被打開,古老儀式的最後一道序曲被唱響。十七道光芒最終彙聚一線,猝然爆裂成千萬個黑色光點灑向大地。